梅雨天气(120)
真的是非常松弛、浪漫、平淡、温暖,且快乐的七天。
待最后一天准备过完,夜半,迟未晞双手托腮趴在床上,床边正横躺着她的超大行李箱。
今晚是她和温誉文留在伦敦的最后一晚,明天他们将会前往下一站,启程去芬兰。
毕业的玫瑰花束带不走,迟未晞只好取下其中一朵,认真挑选出她认为是最最最漂亮的花瓣,摘下来,将它夹在她的手账本中,让那半大的鲜红色,填上她不久前才画出的圆圈。
心想,他应该还会再送她花吧?
只要再多送几束,那块为他敲碎的石头,很快就可以彻底填满了。
其实早就填满了。
迟未晞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她将手账本翻了翻,翻出夹在内页里的一张烫金卡片,这张卡片是毕业那天,温誉文和玫瑰花一起送给她的。
它就像哆啦A梦的时光机,让她回到了过去。
迟未晞将卡片举过头顶,即便背着灯光,也依旧能看清上面写着,有两句是supper moment《最后晚餐》的歌词——
22岁的晞晞:
愿你没有牵挂远飞,在地平线上也有我为你打气。
去吧,我会永远珍惜你,直到下世纪。
小朋友,我会做你前进路上的底气,亦是勇气。
勇敢地向前走吧,凡事有我为你兜底。
——温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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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的目的地选在了芬兰。
那个有着“欧洲最后一块原始保留区”称号的拉普兰德地区,那里每年从9月便开始下雪,由10月进入冬季。整个冬季漫长,历时长达八个月之久。
传说,这里也是安徒生童话中,“雪之女王”的居住地,而位于此的首府罗瓦涅米,更是被称为圣诞老人的故乡。
温誉文的私人飞机托管在赫尔辛基的机场内,他选择与迟未晞驱车前往拉普兰。
一路上,迟未晞穿着珍珠灰色的羽绒服,戴着同款色系的针织帽,像只小熊一样,乖乖趴在车窗向外看。
整座城市几乎被冰雪覆盖,没有任何工业的污染,视线所及全是白雪皑皑的一片,连着无际的天,仿佛时空错乱般,回到了地球的最初形态。
虚无、虚幻,虚空、虚浮。
像是走到了时间的尽头,有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
酒店位于极光度假村区域,那里是连成片的,360度无遮挡的玻璃房。远了看,仿佛天空遗忘在地球表面上的钻石那般。
迟未晞与温誉文办理好入住,两人分别前往两间独立的玻璃房,玻璃房间离得近,中间仅隔了一层厚厚的雪景。
放好行李出门,迟未晞踩着厚厚的积雪,眼睛想要做坏事般,悠悠朝四周看了看。
见四下无人,她忽地心血来潮,又侧眸睨了温誉文一眼。
他身上是一件纯黑色羽绒服,拉链拉到了顶,藏起了下巴,一张薄唇露在外,鼻梁骨高挺,眉目清凛似覆了雪,整个人不笑的时候,就是攻击性极强的冷冰冰。
迟未晞小小叫了一声:“小舅舅。”
温誉文一瞬侧眸:“怎么了?”
迟未晞没说怎么,双手背在身后,与他面对面,倒着走,又叫了一声:“小舅舅。”而后问他,“我可以在雪地上躺一躺吗?”
没等温誉文回答,她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嗖”地就躺下了。
厚重的积雪瞬间就被她压出了一个窝。
迟未晞笑着的眼眸堪比星辰明亮,温誉文半弯下腰,同样笑着朝她伸出手:“冷的,快起来。”
他语调无不透着宠溺,迟未晞最喜欢看他为她冰雪消融的样子,她也朝他递出了手。
然而还没等温誉文使出力道,迟未晞仿佛已经要做坏事般,狠狠将他朝雪地上一拉。
温誉文没有料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开始往下倒。心里惦记着怕压到她,他脚下两个避让的动作,却一不小心踩空,踉跄了一下。
他摔在了迟未晞旁边的雪地上。
“啊?”怎么会这样,迟未晞好失望。
厚重的积雪因温誉文摔下的冲击力,微微涌着往两边散,散到了迟未晞的身旁,贴上她的羽绒服,却没有带来冰凉的温度。
迟未晞失落地扁了扁嘴。
温誉文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紧了紧仍被迟未晞拽住的手掌,他眸色已是一片昏暗,不做他想,他立马一个侧身往她身上翻。
不过须臾,迟未晞忽地感觉眼前一暗,还没来得及反应,温誉文整个人已经撑在了她的身体上方。
视线由一望无际的天,换成了他尤为英俊的脸。
他幽暗的瞳孔,他沉沉盯着她看的视线,他紧闭的薄唇,以及,他正用食指慢慢撩过她的掌心,而后悠悠穿过她五指的缝隙,再极轻极轻地扣上了她的手掌。
迟未晞心下闪过一阵又一阵的战栗,身体微僵,她开始连呼吸都要放缓。
做坏事的人就这点胆量,温誉文撑在迟未晞身体一侧的肘关慢慢卸了力,他捕捉*她的目光,桃花眼懒懒一掀,微微扬唇对她说了句,不带音调的:“找死。”
迟未晞呼吸滚烫,即便已经脚趾蜷缩到要咽口水,也不愿让自己落下风,她忽然就抬起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戳向温誉文的心口,不怕死地说:
“你让我死咯。”
绵绵软软的一道嗓,极轻易就灼伤了温誉文的目光,他没办法再去抓她戳在他心口处的手指,只好为她举双手投降,心甘情愿做她的手下败将。
不然还能怎么办。
温誉文很快起身,双手自然撑在两侧,就这么姿态闲闲地在雪地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