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天气(27)
果然是帅得不顾人死活的。
迟未晞今天又死了一死,耳朵莫名染上红色。
温誉文看着她依旧泛红的双眼,手肘随意搭上砌在墙面的横边桌面边沿,偏低头,问她:“这次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迟未晞看着他的眉眼,感觉心情莫名被熨烫。
她吸了吸鼻子,哽着声说:“我没有不高兴。”
温誉文随即换了个说辞:“那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迟未晞也摇头,脖子还是歪倒,依旧侧仰着脸看他:“我也没有不开心。”
温誉文抬了下下巴,意指她泛红的眼睛:“喜极而泣?”
迟未晞“噗嗤”就笑了。
这个笑多少带了些欣喜,她现在明显能感觉到,自从上次温誉文给她买了小蛋糕,他们的关系好像突然变得亲近,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那种亲近,具体的感觉迟未晞说不上来,只觉得她好像已经脱离了温嘉柠的附属,她不再因为她是他外甥女的朋友而被关注了。
至少现在他是愿意和她说笑的。
这让迟未晞感到高兴。
可那笑落在温誉文眼里,只觉得她鼻音浓重,眼眶通红,眼里还掺着没完全消退的眼泪,像细雨折落枝头碎了一地的花,又惨又可怜。
温誉文蓦地就叹了口气,本想着过来买两袋糖就完事,却忽然不忍心,便问她:“一直歪着头不累吗?”
迟未晞说:“累的。”
“那还不坐好。”
“哦。”迟未晞立马坐好了。
即便是坐在高脚凳上,她好像也没能比他高。
迟未晞悄悄挺直了背脊,把两只脚都踩上了高脚凳的横木边,双手也端端正正地搭在了膝盖上。
现在,他们终于是一样高的了。
一系列小动作没能逃过温誉文的眼睛,他着实无语了一下,想笑,但看她那惨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
迟未晞坐得端正,她不敢再看温誉文,而是突然变得小小声,指尖捏紧膝盖问:“小舅舅,你刚刚是在附近吗?”
但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为什么愿意过来找我。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温誉文并不是在附近,相反,他刚才在的地方离这里很远。
他正在参加一个无无聊聊的饭局。
有多无聊呢。
饶是温骥平早已和梅梳月貌合神离,也要在这饭局上维持表面和平,扮演一对利益共同体的恩爱夫妻。
餐桌上,大伯母带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说是远房家的亲戚,又点一下,笑说至少隔了十代远,家里开船公司的,“只比誉文小一岁,还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这解释多少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梅梳月听着不乐意,虽然面上不显,但嘴角“哼”了那么一下,任谁都听得出那意思,那小打小闹的船公司,你就别提了。
大伯母讪讪,又主动朝温誉文身上找话题,赞他年轻有为,说过完年也该二十有六了,是该定下来:“也是时候交个女朋友了。”
梅梳月反感,全程像个外交派发言人,说她不指望了,她这儿子从小就像被斩了七情根:“我看啊,他身边连只蚊子都没有母的。”
言外之意,你就别想啦。
然而大伯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惯爱和梅梳月较劲,继续说:“那是他没遇见喜欢的,我就不信了。”
又对着温誉文:“总该有个喜欢的姑娘吧。”
迟未晞的信息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什么都没说,简简单单,系统自带表情,一颗糖。
像是得到什么有趣的指令,温誉文忽地笑了下,无可无不可地有了离开的借口,抬手回信息:你在哪?
大伯母看他那样笑,嘴角得意:“我就说是有的吧。”
收到迟未晞确切地址,温誉文起身,敬两道茶,再扬笑脸,赔不是:“抱歉,临时遇到点急事,失陪了。”
听这话,大伯母脸色暗下来,感情她刚才说的话他是一句没听啊。
梅梳月没拦着,只假模假样地问他:“去哪?”
温誉文随口编:“救猫。”
哪来的猫要救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梅梳月有了发自内心的笑意:“真是给他惯的,凡是说到他不喜欢听的事,十分钟都坐不住的。”
明贬暗褒。
她梅梳月的儿子,从不需要看谁脸色。
闻言,大伯母的表情瞬间黑成泥炭。
关于迟未晞的问题,温誉文没有直接回答。
他会过来的原因很简单,既然拿人做借口,总该付出点什么。
他反问迟未晞:“不是要买糖?”
仍是笑着的语气,但迟未晞一下就觉得那感觉疏远了,眉头不由皱了下,她跳下椅子,带着鼻音说:“那你等等我吧。”
温誉文便随着她的动作转身,身体后靠桌子边沿:“嗯。”
临去货架前,迟未晞停下脚步,又转头问:“小舅舅,是不是我看上的糖果,都可以买下来?”
温誉文开玩笑:“再问就不可以了。”
迟未晞倒吸一口气*,赶紧闭嘴。
温誉文不由笑了笑。
迟未晞莫名被撩,赶紧抬手捂住嘴,飞速转身。
但挑选的时候要磨磨蹭蹭,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甜牛奶也拿一瓶吧,巧克力怎么不算糖果呢,鱼干也有点糖分的,不然配料表为什么要写白砂糖,想了想,那小玩具车也拿了一辆。
那些糖纸包装袋留不下来,拿个小车子留念也不过分吧。
这么想完,她立马把玩具盒子放进购物篮,而后偷偷咬嘴唇,侧身的缘故,如果她想偷看温誉文,那现在必须就要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