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天气(70)
果然果然,两句话都问不到重点上,梅梳月赌气着一张脸,就好比她跟他说,“我今天不舒服,中午只简单喝了碗鸡汤”,他没问她为什么不舒服,只问她“鸡汤好喝吗”。
梅梳月眉眼全写满了不舒坦,她直接给温誉文判了死刑:“她叫什么重要吗?”
“你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啊。”
这指摘有理有据,能不能多点真诚了,温誉文要做个乖顺的好儿子,立马顺了梅梳月的意:“她怎么你了。”
“说出来,我给您做主去。”
“她能怎么我。”梅梳月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屑,有的人就是天生不对盘,这个李青兰,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有事没事就爱暗地里跟她较劲。
梅梳月说:“人不老实,当年还想要给你介绍那个,那个什么什么船公司的千金。”
“就你提前走了的那次,记得吧。”
温誉文认真想了想,好像有那么点印象:“说这个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梅梳月身上一件素雅的淡蓝色裙摆轻轻扬,她有模有样地走到餐厅,抬手摸了摸炖盅里的汤,还热的。
张妈已经装出来小半碗。
梅梳月手一扬,腕上的翡翠镯子滑落,她冲着温誉文说:“快,过来喝汤。”
她是真心想要补死他。
温誉文当即要拒绝,可瞧见梅梳月手腕上那一圈红痕,于心不忍,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他很快落座。
面前是天然纹路的蓝金沙面奢石餐桌,梅梳月摸了摸桌面,什么都能骂一骂的:“你这屋子冷冰冰的,没点朝气,不太行。”
温誉文搅动着碗里的汤,不接话,也不喝。
梅梳月话锋一转,把先前的话题又衔接上了。她说:“个李青兰,人不怎么样,孙女倒是可爱得很,朝气蓬勃。”
“小小一个,粉粉糯糯的,小棉花一样,前两天一起吃饭,追着我姨奶奶姨奶奶地叫,诶唷我的心啊,都化了。”
话说完,她暗示性地朝温誉文看了一眼。
温誉文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看我干什么。”
他白陶瓷羹往碗里一搁,背脊闲闲靠着椅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您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追着您姨奶奶姨奶奶的叫。”
“说什么胡话。”梅梳月搬出个严母的姿态,刚要发作,忽又温顺下来,“我倒也不是要催你。”
温骥平在外开枝散叶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梅梳月喃喃:“我是怕你到头来,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别最后什么都给人做了嫁衣。”
这话温誉文可不爱听:“当您儿子草做的?”
“那倒也是不是。”梅梳月见识过他的狠厉。
温誉文笑说:“这不就成了。”老太太惯爱长他人志气,“拿出您和李青兰不对付的劲来,梅家二小姐。”
梅家二小姐自然是劲儿劲儿的,但提到李青兰,梅梳月又想起她那个软糯的小粉团子孙女,瞬间又来了脾气。
眼看这过完年就要三十三的人了,她叹气:“儿子啊...”
这三个字说完,梅梳月表情堪比川剧变脸,她眉目开始写上担忧:“你...”
你了半天,她话也不直说:“家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不行我们还可以出国。”
她明显误会了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温誉文彻底被她搞到没脾气:“饶了我吧。”
他是伤了腿,又不是断了根。
“行行行。”倔种一个,梅梳月也懒得再说了,转头就走去客厅,“我懒得理你。”
温誉文耳根子终于清静。
不多时,梅梳月坐在沙发,手一时闲不下。
她左右摸一摸沙发材质,拍了拍,又看看靠垫,再翻一翻抱枕,最后,眼尖地在沙发缝隙中,看见了一根长头发。
福尔摩斯的探测雷达一秒启动。
梅梳月表情自然,抬手,悠悠地扯出了那根长头发。
而后对着灯光一拉长,是奶茶棕色的。再往自己跟前隔空比划了一下,快要及腰长。
但她烫了个卷,长度应该到腰部往上。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根女人的头发。
梅梳月眼鼻观心,原来啊原来,她斜斜往温誉文那看一眼,不由冷笑了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需要悄悄藏起来,不敢往她跟前带。
仔细回想,她脑子忽然一个灵光。
是了,难怪楼上楼下要连着买两套房。
想到这,梅梳月立马起身,整个人直冲冲走到餐厅,眼神意味地看着温誉文:“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说完,她气势汹汹地走出门。
温誉文懒得关注她的动向,起身将那小半碗汤直接倒入水槽,正要把汤盅剩下的小半碗也倒掉。
手机忽地传来提示音。
手一顿,温誉文视线虚虚往声源方向斜一眼。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他眉心一跳,紧接着,他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门。
到电梯处,显示屏已经提示电梯正在朝24楼往上,赶不及了,温誉文立马转身,选择去走消防通道。
在楼上,迟未晞一早通过可视对讲门铃看清了来人是梅梳月,她疑惑开门:“梳月姨姨。”
梅梳月的气势汹汹被浇熄,她满是震惊:“晞晞?”
“这。”这是什么情况?
梅梳月看着迟未晞的头发,奶茶棕色,波浪卷,腰部往上:“你...”
她快要惊掉了下巴。
消防通道的大门在这时候传来回响。
温誉文面无表情,正三两步地踩着梅梳月的震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