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天气(76)
坏就坏在了这。
温骥平这人利益蒙眼,心里落得一个贪字,暗地里背着梅梳月做了好些事,等梅梳月发现时,一切已为时已晚。
两人理念不合,又爆发了一次极为激烈的争吵,温誉文嫌她妇人之见,当年那朵娇滴滴的解语花,一下就变成了黏在手臂上洗不掉的蚊子血,招人嫌。
家里的花闻着不香,温骥平很快就在外边又招了一朵,因为梅梳月,他跟着看温誉文也越看越不顺眼。
玩物丧志的家伙。
没多久,他开始在外边开枝散叶,那没办法跟着姓温的孩子,总归是好拿捏的。
没曾想,纸终究是包不住火,12岁那年,温誉文意外撞见了被温骥平养在外室的私生子,他急急上前,追着温骥平讨要个说法。
温骥平却似看狗一样的表情问他:“你配吗?”你现在,身上还配流着我的血吗?
温誉文被他反问得说不出话,当晚晚餐,他看着梅梳月,没忍心告诉她温骥平出轨的事情,却免不了回忆过往,父母因他而起的争吵,他开始对他的热爱产生了动摇。
他泄气地对梅梳月说:“妈妈,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赛车?”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眉头一皱梅梳月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陶瓷羹往餐桌上一搁,梅梳月严肃起一张脸:“温誉文你给我听好了。”
“我梅梳月的儿子,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没有应该和不应该的道理。”
“不管你今天看到了什么还是听见了什么,在我这里全都不值一提,你记住,你才是妈妈最重要的。”
或许真要感谢梅梳月一路给他的底气。当晚,温誉文在心底暗暗起誓,总有一天,他会再次站在温骥平面前,让他好好看看,他根本就不屑流着他身上的血。
然而在那一天到来前,梅梳月出事了。
没了爱情做支撑,温骥平完全不讲情面,那交由他手上的事物,没几年,就彻底由梅改姓了温。
梅梳月被逼入困境,挣扎了好些天,最后不得不拉下脸,低着头回家求和。可她和梅家断联断了快十几年,再亲的血缘也都被时间冲淡。
梅父淡着嗓:“你走吧,这是你选的路,你就该承受这点苦。”
梅梳月终于受不住,整个人已彻底丧失了斗志,她或许是认命了,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佣人,沉默地坐在房间,换了一身漂亮衣裳,再化了最美的妆,而后她整个人躺在注满水的浴缸,慢慢回忆起过往。
想起了温誉文,该怎么办呢:“妈妈要先走了。”
“你别怪我。”
不出半晌,她在腕上留下一道鲜红色,一如当年温骥平送她的玫瑰般红火。
可惜啊,她脸色已成铺了墙灰般蜡白,实在是衬不上这朵玫瑰。
梅梳月摇头。
真是可惜了。
第39章 第一场雨
接到消息, 温誉文第一时间放弃了两天后的方程式赛,选了最近的班机。由巴林起飞,在经历了长达13小时之久的长途飞行后, 终于抵达澜城。
与好友孟其琛短暂地见了一面, 他再由澜城匆匆赶往香港。
待赶到病房, 时间已经是两天后。
这两天, 守在独立病房外的老管家张妈仍是心有余悸,每隔半小时她就要起身, 透过监控窗往里看一看太太的情况。
确认监控仪上的指标仍在跳动,张妈这才稍稍放下心。
医院的消毒药水味浓重,铝制的椅子也冷冰冰, 张妈在这里足足待了两天。
与其说是待, 倒不如说她是被监控了。
回身往位置上一坐, 张妈视线又悄悄斜向了过道处。那边,两个正跷着二郎腿刷手机小视频的黑衣男青年还在。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两两轮班。
张妈才稍稍放下的心又突突起跳, 瞬间提至了嗓子眼。
回想起那鸡飞狗跳的夜晚, 她布满沟壑的眼角瞬间皱出了三条道, 她服侍梅梳月三十年有余,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她只剩心凉:
唉——
-
梅梳月送来医院的当晚,温骥平怒气冲冲地赶来。瞧见角落里的张妈,那医院的化验单子直接往她头上重重一甩,雪花一样地散落,紧跟着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骂她个多管闲事家伙:“真是反了天了你, 遇事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自作主张地叫什么救护车。”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影响了股价, 我有你好果子吃的。”
“败事的东西。”
刚刚才经历了这么一遭,张妈仍未从害怕中缓过劲来,现下又被温骥平这样指着骂,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我,我。”
温骥平没这闲工夫听她在这里我我我的,眉一蹙,杀人一样的眼神质问她:“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张妈战战兢兢地回答:“还,还通通,知,知了,少,少少,少爷。”
舌头都捋不直的废物,温骥平嫌晦气,手指着张妈:“这件事要是敢往外走漏半点风声,我唯你是问。”
说罢,他大手一挥,命身后几个人留下:“给我好好在这里守着。”再让人扣了张妈的通讯工具,“别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披了假面皮的先生,道貌岸然,张妈一双老腿已经彻底站不稳,心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她恐怕要活不长了。
不单只是她,还有梅梳月,为了稳住股价,她可以是自寻短见,也可以是其他。
张妈免不了害怕,赶紧起身,又继续透过小窗口往里探一探。
心下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