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京成路(119)
他起身拍了拍顾先生的肩膀。
“家里有事儿, 这次算我的, 有事儿来别舟公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顾先生大喜过望:“瞧您说的,您肯来就是给我面子了,这肯定是家里的事儿要紧,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您别嫌我手脚笨, 只管和我说就行。”
白斯砚顿了一秒,沉闷地扯了一口气:“先走了。”
经过众人身边,白斯砚的眼神也不曾落到任何人的身上, 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
他身上那股子寂感太过于浓重, 即便身处奢华盛大、熠熠生辉的宴会, 那些光亮也丝毫照不进他的心里。
可有不少人的思绪,多少人羡慕的目光都一齐追随着他。
白斯砚,圈子的顶层的存在, 稍微动动手指就能得到多少东西, 这样的地位,谁不羡慕?
即便他已经走出了大门, 那些思绪和目光也久久不散。
他生来就是众星捧月,至于身上的那种孤寂只会让人觉得,时间在他身上沉淀过后, 让他更有魅力了,至于背后的原因, 无人关心。
目送他离开的其中一人直接悄悄跟了上去,而这人正是方听渠,她从一旁的小道快步跟了上去,竟然先白斯砚几步走到院子里。
白斯砚双手插在兜里,身后的热闹与他无关,一步步走下台阶,倏然咳了几声。
随后又是平静,平静得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殆尽,像一个沉重的躯壳在沉默地、不断地拽着快要消失的灵魂。
前门院子的沉寂与宴会厅的气氛相差甚大。
白斯砚站在院子的喷泉面前,手里摩擦着打火机。
滑轮一转,火苗升起,再一转,又消失。
喷泉中的水正不断从顶尖汩汩冒出,那样清冷却依旧不得不流下,然后将白斯砚在水面的倒影层层打碎。
忽然,白斯砚眼眸一沉,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抛。
咕咚一声——
那刻着荆中囚蝶的打火机从他倒影的手腕处,渐渐沉入了水里。
此时,白覃打来了电话,t手机的铃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白斯砚接起。
“怎么,您又想到什么好东西折磨您儿子了?”白斯砚的调子带着一种邪性的笑。
白覃最讨厌的就是白斯砚这幅难以掌控的模样。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白覃直接摆出了身份。
那意思就是,只要你还是我儿子一天,是这白家人一天,所有的事情你都得听我的。
“您希望我什么态度?”
白斯砚索性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鸦羽般的眼睫垂着,态度无所谓。
外套里以前放有烟的地方早已空荡,连打火机他刚才都给扔水里了,白斯砚只好耐着性子。
“您就说有什事儿?”
“我和你妈已经商量好日子了,半年后,你和央央去把证领了,婚礼的事儿,我和你妈还在商量,不过一年足够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白斯砚没吭声,朝那不远处的宴会厅门口瞧了一眼,此时有个身影站在门口处,裙子上银色的亮片即便在这夜色中也极为耀眼,她似在看景又似在看人。
听着白斯砚没声儿,白覃又说:“在此之前,我通知了家族里的所有人,还有央央和乔家人,所以,这通电话也是,白斯砚,我只是在通知你。”
刚才乔绾央去找白斯砚就是准备说这事儿,结果不巧,正遇上了宁露。
所以,关于他的婚礼,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白斯砚挑起一抹笑,淡得没边。
“行。”
“什么?”白斯砚答应得那么利落,连白覃都愣了一瞬,不禁问道。
白斯砚却直接将电话挂断,站直身子,准备离开。
却不想被一旁的人叫住了。
“白先生。”
声音很甜腻,白斯砚无波无澜地望了过去。
原本只是试着喊一声,结果白斯砚真的停下来了,方听渠的心瞬间就扬了起来。
她急切地介绍着自己:“白先生,我是方听渠,我们之前见过的,在沈老先生的生日宴上,还有顾惟峤的马场。”
在顾惟峤的马场里遇见白斯砚,可以说是方听渠一早就计划好了的。
原本想直接靠近白斯砚,但无论方听渠怎么使劲儿,都没有办法,只好先从顾惟峤下手了,至少先让白斯砚记住她。
等白斯砚愿意和她在一起了,那她跟过顾惟峤的这点关系,就根本不算事儿。
闻言,白斯砚倒是有一点儿记忆了,只不过依旧懒得搭理,抬步直接往前走。
就在快要走到前院的半道时,方听渠喊了一句:“白先生,您不爱您的未婚妻,我看得出来,那到不如,和我在一起,我不在意名分,我还可以给您快乐。”
白斯砚往前走,方听渠就在后面追着,一边追一边喊。
突然,白斯砚停下了脚步,方听渠心中一喜,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不管是您的未婚妻又或者是宁露,她们能做的,我都可以。”
白斯砚直接掏出了手机,给顾惟峤通了一个电话。
那头他声音暗哑,似乎正“忙”着,白斯砚不耐烦地说了声:“把你身边人都处理好,别什么东西都来烦我。”
听着白斯砚这语气,顾惟峤很快就猜出来了:“哟,又是哪位胆大的把我当跳板了?”
从顾惟峤的语气中可见,方听渠这钟做法的人,在她面前就已经有过了。
而顾惟峤这样的人,只要长相和身材入他眼了,查了身体状况没问题的,他几乎来者不拒,人品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