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23)

那时候他很喜欢很喜欢齐谐，但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自卑、不像自己呢？

元煜抓着不知道在哪个摊子前买到的圣诞玩偶，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或许自己的人生本不该是现在的样子。

第 22 章

齐谐的生日算起来就在圣诞节的后一天。

他还没有忘记去年的生日是怎么过的，也还记得元煜是怎么恬不知耻地求着自己上他的。

元煜还说今后的每个生日都会陪着他一块过。

齐谐知道元煜不擅长撒谎，所以生日那天，他换上了新买的衣服，甚至还喷了点发胶，如同去年约定的那样等在元煜的卧室里，等着元煜出现为他送上生日礼物。

这是元煜自己答应他的。

齐谐手里还抱着一捧鲜花，这是他准备送给元煜的。只要元煜听话地在今天回来，他可以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人总是会犯错的，齐谐想，他知道元煜这么做只是因为太喜欢他了，他能原谅元煜的任性，并且再次允许元煜站在他身边。

美好的假象让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平时有些过于寡淡的脸也像是突然有了生气，整个人变得明艳起来。

可是窗外的景色从白天变成黑夜，齐谐就这么坐在他曾经和元煜躺过的床边，眼睁睁地看着时钟经过十二点，门外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他的生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了，就像是从来没有被人记得一样。

元煜骗了他。

齐谐的笑僵在脸上。

元煜说过永远会记得他的生日的，可元煜还是骗了他。

装饰过的花终究是抵不过掌心的力气，拦腰截断落了一地。

鲜红的血液顺着掌心的纹路一点一点落在地上，齐谐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元煜骗了他。

明明说得那么好听，好到他差点就相信了，原来都只是骗他玩的。

齐谐将手里的花束扔在地上，皮鞋无情地碾过娇嫩欲滴的花瓣。黑夜敛去了他所有的表情，他垂眸，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抬步离开时无意间踢到了什么箱子，沉闷的声响让齐谐停住了脚步。

他将屋里的灯打开，发现是去年元煜送给自己的礼物。

是啊，元煜去年送了他很多礼物，可他当时并没有当一回事。答应好元煜的事后回去拆开，原来压根连带都没有带回去。

齐谐蹲下身子，他望着面前这个巨大的纸箱，鬼迷心窍地将上面的布袋拆开。

里面的礼物都是一些普通的小东西。

有一把黑色的雨伞，还有看上去有些幼稚的水杯，最底下的礼物是一件黑色风衣，齐谐拿起来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刚刚合适。

就用这些就想弥补自己过去的十年吗？

齐谐觉得有些好笑。

那这样十年未免有些太廉价了点。

他兴致缺缺地准备合上盖子，在盖上的最后一秒发现了纸箱底下还压着一个信封。

黄色的油纸里面存着十张信纸，最上面的一张纸张微微泛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齐谐带着好奇打开第一张，那是刚上大学的元煜：

【齐谐：

今天是你的生日！惊喜不惊喜？估计你也不知道我是从哪打听来你的生日的吧？

虽然当初报考你没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但我隐约从老师那里得知你在首都上大学。我听说首都那里要比我们这边冷得很，想给你买一件风衣，又怕你收不到。

干脆礼物先欠着，等我见到再补给你好了。

生日快乐啊，齐谐！  】

就算是写信元煜也没有用对格式，甚至没有署名。但像是儿童简笔字一样的字迹还是让齐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齐谐迫不及待打开第二封，那是他他二年级的时候。

...

每一封信都对应着一份礼物，几乎都是元煜每年突发奇想想要送给齐谐的。

最后一年，也就是元煜和齐谐第一次一起过生日。

元煜没有送礼物，他只是在信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齐谐身边都可以有个我。】

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齐谐想，是不是写下来也是一样呢？

要不然为什么这才过去了一年，说好和他一直在一块的元煜就不要他了。

第 23 章

齐谐从小就不幸运，更不讨喜。

准确来说，他并不讨任何同龄的孩子喜欢。父母离异的家庭背景外加上令人憎恶的贫穷，齐谐有着天然的受排挤的条件。

贫穷、单亲、三好学生，在成年人看来足以被怜爱的孩子在同龄人看来就是最好欺负的沙包。

齐谐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但他的心却没在霸凌中变得麻木。

他从小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学习。初中升高中可以过滤掉一半的社会渣滓，也就意味着他在学校被霸凌的次数会减少一半，高中升大学也是如此，学历会替他创造一个适合生活的温床，他所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自己脱离泥沼的那么一天。

齐谐想得很简单，也很正确，初三的升学考试确实为他省去了一大部分麻烦，他甚至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理应获得更好的学习环境。

可他万万没想到和他一届的富家子弟也有那么多，以至于本该减少的校园霸凌在他们这一届格外猖狂。

齐谐还是被霸凌的对象。这次不是因为他那可怜的背景了，单纯是因为他们看齐谐不爽。

因为齐谐的脸，因为齐谐的成绩。

高中生打架远比初中生阴得多，他们总会挑一些个不太显伤的地方打，怎么疼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