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之主饲养手册(158)

“好。”

农场里住着的妖怪并不少，因为他们在外面都要伪装成人类，所以叶清洛在衣柜里发现了不少衣服。

另一边，沈洺检查完一个人的身体，就在本子上登记一个，然后接过叶清洛找来的衣服，小心地给他们穿上。

这些人类似乎早已习惯被其他人随意摆弄，所以都没有反抗，乖巧极了。

他们虽然生活环境恶劣，但除了发育不良和一些皮肤病，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所有人的脖子后面，都被烙铁印上了数字编码，象征着他们家畜的身份。

这些人类没有名字，沈洺只能记下他们的编号用以区分，可一笔一划写下这代表着屈辱的数字，沈洺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

两人就这样一直在地牢里呆到了深夜，沈洺记到后面，双眼通红，握着笔的手也开始颤抖，终于记完最后一个人后，他才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沈洺，弄好了？休息一会儿吧。”叶清洛走过来，把沈洺扶到走廊的墙边坐了下来。

沈洺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编码，觉得脑中一抽一抽地疼。

“清洛，像诸怀这样的妖怪，现在还多吗？”

叶清洛说道：“你是说吃人的妖怪吗？其实蛮多的。不过像诸怀这样大规模圈养人类的，除了他估计也没几个了。”

叶清洛见沈洺把自己指节按得通红，连忙伸手握住：“你这次不仅杀了诸怀，还救了这么多人，应该高兴才是。”

沈洺转头看他，叶清洛虽然是人类少年的模样，但归根到底，他也是这些妖怪中的一员。人类对于沈洺来说是同类，可对叶清洛来说，就是另一个物种了，至于到底是食物还是其他，全凭他个人的喜好。

不知为何，沈洺竟突然想道：那自己与妖怪相恋，算是对人类的背叛吗？

沈洺本以为表白心意已经够难了，当时的情形下，他根本没想这么多。可随之而来的，除了确认关系的欢欣，也伴着对未来的不安和惶然。

比如人类与妖怪物种的对立。

比如他与叶清洛之间寿命的差距。

他的生命只有短短数十载，在他死后，叶清洛还会再次踏上追寻他转世的旅途吗？可是转世后的他，真的还是他吗？

一定不是的。

因为自己就不是沈暝。

他除了身为沈暝转世的这个身份，其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

他依靠自己的意志生活，根据自己的思想选择，也全凭自己的心意爱上叶清洛。

这一切，都是他沈洺的。

“清洛，你今年多少岁了？”沈洺突然问道。

叶清洛挑了挑眉：“和你一样，十九岁。”

“……十九岁多久了？”

叶清洛想了想：“可能有四千多年了吧，记不太清了。”

“四千多年……”沈洺低声念着，突然心里有些发酸，“那你还会再活多久呢？”

叶清洛这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靠着沈洺坐了下来，把额头轻轻贴在他的脑门上：“沈洺，你又在乱想什么？你听好了，我寿命的长短，和我们之间相爱没有一点关系。”

沈洺垂下双眼，轻声问道：“在我死后，你还有很长很长的生命要度过，你会觉得孤独吗？和寿命短暂的人类相爱，你会痛苦吗？……会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沈洺！”叶清洛把沈洺身体掰到自己面前，无奈地抓住他的肩膀前后摇晃，“你怎么总是爱说些奇怪的话，怎么总是一个人去钻牛角尖？就算你寿命短又怎么样？就算我们的结局注定是分别又怎么样？这跟我们现在相爱有什么干系？我们刚刚才确定了关系，你怎么就想到自己死后了？再说了，我只是活得长，又不是不会死！谁都会死，普通人谈恋爱不也是一个先死一个后死……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反正这些都不重要！”

叶清洛的话又多又密，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沈洺被他前后晃得头晕，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叶清洛又急又气，简直想钻进沈洺的脑子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好不容易等到沈洺的回应，心里正高兴呢，结果沈洺居然一个人开始为他们的未来担心难过了。

未来？他只在乎拥有沈洺的现在，其他时间，管他过去未来，不过都是没有意义的时间荒漠罢了。

叶清洛用力抱紧沈洺，双手在他背后扣死，沈洺甚至能感到他根根分明的肋骨磕在自己身上，有些发疼。

叶清洛低头在他耳边说道：“沈洺，我爱你，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不论是你死还是我死都改变不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而且，我绝不后悔。”

这情话听着真别扭。

沈洺脸上有些发烫，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推开叶清洛，但又很快放了下去，然后轻轻回抱住他的后背。

“嗯……”沈洺低声应了一句。

叶清洛抱着沈洺，心里还是不解气——沈洺这个傻子，居然还问他会不会后悔？他怎么可能后悔？他等了上千年的人，他狠狠爱都来不及，又哪儿来的后悔？

叶清洛把头埋进沈洺肩窝，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只觉越磨越气。然后他就猛地抬起头来，双手捧起沈洺的头，往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沈洺脸颊上发出“啵”的一声，响亮清脆的声音令两个人都愣了愣。

沈洺红着脸问道：“你做什么？”

叶清洛红着脸回道：“不做什么。”

话虽如此，叶清洛却还不放开沈洺，而是继续用双唇吸着他脸上的软肉，不断发出响亮的水声，用力嘬出一片绯红色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