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之主饲养手册(99)

谢元其只觉沈洺眼中的光芒仿佛一轮太阳，将一直躲在阴影之中的自己灼伤。

刺痛无比，却又温暖至极。

谢元其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沈洺也松了一口气，浑身疼痛一齐袭来，令他虚弱地瘫在地上，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没过多久，特异事件处理科的后援终于赶到现场，他们熟练地将叶清洛和沈洺包扎急救，然后抬上担架送进车里。

谢元其也被单独带走，现场只剩下诸葛先生和斯年，还在努力找寻着穷奇哪怕一丝的踪迹。

“诸葛先生，穷奇真的死了吗？”斯年皱眉问道。

诸葛先生摇了摇头，此事干系重大，他也不敢轻易定论。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的黄铜命盘，弯腰取了一些穷奇的鲜血，滴在了命盘之上。

命盘中的术数缓缓旋转起来，最后所有数字和文字都连成一排，停了下来。

诸葛先生面色苍白地垂下手：“完蛋了，穷奇真的死了……而且神魂俱灭，不入轮回。”

斯年立刻说道：“如果白帝少昊真的找上门来，我们就说是叶清洛杀的，不关我们的事。”

“……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一切都等北辰大人回来再说吧。”

诸葛先生抬眼向北方望去：“恐怕北辰大人此时碰到的事，比白帝少昊还要棘手。”

……

与穷奇一战过于惨烈，诸葛先生灵力尚未恢复，重伤的沈洺只能老老实实在病床上躺了个把月，期间昏迷的叶清洛却一直没有苏醒。

沈洺记得，叶清洛的妖力是被白泽用术法封印的，可他一连好些天，都没联系上白泽。然后沈洺又问了学院里的同学，才得知白泽竟然已经半个多月都没去学校上课了。

与此同时，北辰扶光也一去不回，无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沈洺站在病房的窗边，望着窗外的层层绿荫，却感到此时的青阳市，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令人不安和焦躁。

他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叶清洛。

叶清洛从那一战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青年的模样，但是身上妖怪的特征都收了回去，此时安静地躺在床上，有着精致五官的他就像俊美无俦的圣子一般。

沈洺坐到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他眉眼低垂，神色认真，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个珍贵至极的宝物。

沈洺仔细削掉最后一片苹果皮，抬起眼来，正好对上一双浅浅的琥珀色眼眸。

沈洺微微一怔，然后勾起了嘴角：“你醒了，吃苹果吗？”

叶清洛点点头：“吃。”

沈洺把苹果递给他，又从果盘里取出一个削了起来。

叶清洛慢慢吃完苹果，双眼眨了眨，疑惑道：“沈洺，你没开灯吗？怎么这么黑？”

沈洺手指一顿，锋利的水果刀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放下苹果，颤抖着伸出手，在叶清洛面前晃了晃。

叶清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问道：“怎么了？”

沈洺低声说道：“叶清洛，现在是白天，不用开灯。”

叶清洛愣了愣，下意识松开沈洺的手腕，侧头转向他的方向。

叶清洛想将妖力汇聚到双眼，却发现眼睛周围的经络已经全部坏死。他睁大了双眼，琥珀色的眼眸颜色浅淡，几近透明。

“看来是我之前为了强行冲破封印，透支过度了。”

沈洺急急问道：“那是不是过段时间就恢复了？就和之前那次一样。”

叶清洛无奈说道：“之前我只是调动部分妖力，可是这次我直接摧毁了禁制，没想到居然要付出失去双眼的代价。”

沈洺低声道：“要是我能再强一些，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叶清洛反倒笑了笑：“现在哪样？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冲破禁制后，我已经能精准控制妖力收放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沈洺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可是你的眼睛……等扶光回来，我们再问问他，他一定有办法的。”

叶清洛对自己失去光明的事实，并没有太大反应：“无碍，反正看不看得到，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我能用妖力探知，和实际看到没有区别。”

沈洺却神色严肃地反驳道：“重要。”

“嗯？”

“能看见光明，当然重要。”

叶清洛听见他语气中的严肃和认真，仿佛能看见他正紧紧皱着眉头，一脸正色地盯着自己。

叶清洛忍不住微微弯起眼睛：“……好，那就等扶光回来，我们问问他。”

沈洺这才点了点头。

“唐时清呢？他怎么样了？”

叶清洛此时的记忆还有些混乱，但在下意识里，回避了某个可怕的事实。

沈洺沉默良久，站起身说道：“你现在能起身吗？我带你去。”

叶清洛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凝重，也收敛了笑容：“好，现在就去。”

第 53 章

叶清洛站在一座孤坟前，沉默不语。

孤坟的石碑上刻着“茅山传人唐时清之墓”几个字，一把有着碧绿色剑鞘的长剑斜斜插在坟墓之上。

沈洺在他身后低声说道：“我们找不到唐道长的亲人，只能将他埋在这里……”

叶清洛蹲下身摸着石碑上的刻字，轻轻笑了一声：“这个茅山道士，找了我两百年的麻烦，还说什么要亲手收服我，笑死人了。”

他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琥珀色的湖水从眼眶里满溢出来，他也没有伸手去擦。

记忆渐渐汇拢，叶清洛记起了唐时清和双双惨死的模样，双手颤抖，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