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梾按了扶手按钮想起身，扶手却一动不动，他抬头怒道：“放开我。”

“小木头，如果没有罗文勇，我们会不会有个好的开始。”

“我们只会毫不相干。”

林跃突然语带悲伤地道：“是啊。今日的画我不喜欢，你说过我只是恰好出生在黑暗里，并不代表我就是怪物，也许当他走出洞穴你发现他并没那么可怖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走吧，今日的疗愈时间结束了。”

扶手缓缓收拢，原梾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311宿舍仅剩汪彦辰还没回家，原梾归校后，常常呆坐在窗前，情绪看似平静，实则越是平静越是无起伏地消沉。萧行最近都在考试，汪彦辰看他郁郁不乐，想带他出去散散心，几番犹豫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原梾，要出走走吗？”

窗外阴天，好像要下雪了，原梾一动不动，淡淡地回道：“好。”

出门时，原梾看到衣柜里那件黑色羽绒服，取下来套在了身上。以前原梾穿着它出门，总有种不可言说的难为情，所以没穿过几次，只有萧行要求时他才会穿，如今他很后悔，珍重地摸了摸那个铭牌，那几个字突然热烫烫地烙印在了他的胸口……

两人行路默默，一直从宿舍楼走到校门口再到湖边，而后图书馆、科技馆、教学楼，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冷风中行走，那些小小的滞阻忽然被清空了，原梾心情好了很多，突然明白汪彦辰缘何带他出来，也理解了他为何那么喜欢跑步。

路过食堂时，汪彦辰问道：“去喝杯热饮暖暖？”

“好。”

食堂档口已经停了大半，非用餐时间，只有二层茶饮区有零零星星几人。二人找了间咖啡厅靠窗坐了，汪彦辰搓着冻得僵硬的双手问道：“你不爱喝咖啡，热茶行吗？”

原梾十分乖顺地点了点头。

从窗户望出去，湖面冷得像块空境，天空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还未落地就已消失不见。原梾望着天空出神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萧行？入侵学校系统的萧行吗？”

“对。”

“导员，一共就5个名额，他入侵学校系统已经被记过了，为什么还能被选上？”

“宋院长定的，综合各方面条件萧行还是第一人选，只是初定，你着什么急，况且宋院长找过人了，萧行根本就不在乎，人家不去。”

原梾没有转身，听到对方哼了一声：“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他不去我能选上吗？”

“不知道，有机会宋院长会找你聊的，国家组建网络安全部队，几乎汇聚了最好的资源来培养，服役结束要想创业还会有资金支持，这次在全国各大高校挑人，你着急也没用，这不是成绩好就能去的。”

“萧行还是同性恋，这样也没关系？”

“你怎么还不明白什么最重要，只要是大佬，谁管你是同性恋异性恋还是无性恋。”

“他为什么不去？”

“就他那不计后果的性格，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

汪彦辰端着两杯热饮回来时，看到原梾眼睫挂着几点破碎的星泪，很快低头错开目光。砖红色的茶汤冒着袅袅热气，他将茶杯缓缓推到原梾跟前道：“暖暖身。”

“嗯，谢谢。”

原梾爱笑，郁郁不乐也尽量客气礼貌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汪彦辰一时无言，小心地捏着他袖口，将他的手挨到茶杯杯身处暖着，良久才道：“有些痛苦旁人无法分担半分，我想说你还有朋友，还有，萧行。”

原梾在氤氲热气中轻轻“嗯”了一声，想起原闳识，在遭受诸多变故，仍能岿然不动地撑着家门，如今他只是看着这重担就已觉力不从心，他从未如此迷茫，迷茫到绝望却不知能和谁表露半分。还有萧行，这份感情已经开始成为他的阻碍了，他略微试想一下各自行在不同的路上会怎么样，还未想出什么具体情境，已泪流满面……

汪彦辰不知所措地静静陪着。

出了考场，萧行站在教学楼门前畅快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漫天飞雪，他给原梾发了信息。

操场空无一人，不多时已是白茫茫一片，萧行背着原梾沿着跑道漫步，脚下行过的路有了印记。

原梾突然道：“我明天要回家了，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萧行转头亲了下他的脸颊，温柔道：“有。我爱你！”

原梾觉得自己近来跟林黛玉似得，眼泪多得自己都有点厌烦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他情难自抑地轻咬着萧行的唇，亲吻间滑下背来，萧行托着他温柔地回应，两人鼻尖、脸颊都是冷的，只有唇齿还有呼出的气流热乎乎的，原梾贪恋般久久不愿放开，亲得萧行身体都跟着微微热起来。

雪突然间大了许多，纷纷扬扬落在他们的发间，融在他们唇齿间，原梾喘不上来气，哽咽着抽了口气，而后抱着萧行压抑地哭起来。

“怎么了？”

“今晚回公寓吧。”

“好。”

贪恋

昨日回公寓，输密码时原梾发现换了密码猜到了什么。两人跟往常一样，一起冲澡一起吹头发，洗澡时原梾陷在萧行怀里黏黏地亲着人，萧行很想做，他们太久没亲热了，可原梾不知道心情不好还是什么原因，兴致不高，最终两人只是抱在一起热乎乎地睡了一觉。

雪无声无息地下了一整夜，清晨窗外的天光亮的晃眼。繁重的考试接近尾声，萧行身体连带精神都彻底放松下来，他慵懒地倚在门框处，瞧着原梾沐在吧台的光亮里忙早餐，这样闲适的早晨，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