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爱风年(147)
“寒假。”
“小木头,下午来疗愈馆吧。”
“我有事。”
“你最好出现。”
“去不去是我的自由,有种你过来弄死我。”原梾关了手机随后扔进了背包。
西园是原梾他们设计的,原梾当时光搜集资料就花了一个多月,深切了解过王诜生平后最终定调。依王诜画作舒朗清润之风,他的园子虽是贵胄之园,应无贵气,是一个世外桃源般自由清逸之所在。雪后园子别有风致,今日的戏是乌台诗案前最后一次西园雅集。
钟翊明本就对原梾有点惜才爱才的意思,看到原梾的扮相后,因原定演员爽约而生出的一肚子气瞬间消了,甚至觉得原梾演才更合适,于是把删掉的两场戏又重新加了回来。
原梾的第一场戏披着大氅抱着卷轴跟在李公麟饰演者演员旁漫步赏雪,没有台词。第二场戏是室内书案前画《归去来兮》图,原梾本就国画出色,钟翊明拍摄时给了全景,甚至因为画面实在赏心悦目私心多拍了些。
原梾的角色叫云时,因才貌出众,被王诜留在家中作画,晚上的戏便是乌台诗案事发后,云时以送画为由代王诜夜访苏子由府传递消息。也正因如此,云时被牵连发配边疆充军。云时是个书生,边疆苦寒,他却天性乐观,跟几个流放的诗人一起纵情草野,他画了很多边疆大漠画,也画了很多风土民情以及民间故事画,故事做成集子在军中传看。可惜天妒英才,不到两年云时感染风寒去世。
最后一场戏是云时大概知道自己要去了,不动声色地给老师和几个故友写诀别信,又将身上的散碎银两和几样平日珍视的砚台画卷赠与朋友,而后围坐在火炉旁去了……
短短两天原梾体会了云时短暂的一生,跟着他无声无息地湮没在了逝去的时间里,连荒冢都被风沙弥平地不见踪影。在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云时实在不值一提,这个角色历史上并没有,那些散佚的诗文、画卷,以及没留下名字的云时才是历史的大多数。
原梾不会演戏,就只是清淡无言地做着云时做过的事,他死时才19岁,跟他一样的年纪,他坐在火炉旁时在想什么他有不甘心吗?他明面上是受乌台诗案牵连,实际命运全系王诜一人,个中因果皆非他所愿,他平静地做那些事的时候,不是没有不甘,而是想离开时原谅一切,这其中也包括他的不甘……
那一刻,原梾想通了许多事,他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就是觉得一切忽而清晰起来。
原梾自然又放松的状态,以及情绪把握与人物命运极为相似,效果竟然出奇的好,连钟翊明都说原梾有表演天赋。
“我对表演的感受力只停留在像这一层,换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物,那就需要技法以及训练了。”
钟翊明道:“你两天的领悟力已经超过一半演员了,这就是天赋。”
原梾无奈地笑笑:“哪天我混不下去,除了靠卖画谋生,还能寄希望于您赏口饭吃了。”
“心情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您看过我跟您的花边新闻吗?找我客串岂不落人口实?”
“落了又能怎么样,他们有心说找不找你客串都会说,我钟翊明四十多岁了,不会叫这种无聊的事左右想法以及决定。”
“不惑之年,真的能做到不惑吗?”
“做不到,只能做到从容一点。演戏或者创作有个好处就是借着别人的人生观照自己,进而让你想明白许多事。”
“嗯,云时什么作品都没留下吗?”
“那幅未署名的《归去来兮》图是唯一流传下来的,后面会拍全图,画画完送给我吧。”
“好。”
“下午拍摄结束,我要回市区参加一个电影节,一起回吧。”
“钟先生,谢谢你。”
“谢什么,人生在世会有很多际遇,随性一点吧。”
“嗯。”
分手
机试对萧行来说异常简单,考试结束,他去找于海要了网站的登录网址,开始用网名为小钢牙的黑客身份活跃于网站。
网站里有各式各样的组织团体,萧行不敢贸然加入,只能默不作声在里面悄悄划水。
钟翊明将原梾送到校门口后,从后备箱搬出一大箱笔墨纸砚递给他:“送你的,都是我挑的上好的纸笔,云时除了《归去来兮》图,还有一些画需要你完成,完成后寄给我,后期拍摄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才貌俱全的人,我得物尽其用。”
“两星期后给您,我会当做自己的作品倾尽全力去画的。”
“设计费我给你多结一些。”
“谢谢。”原梾接过钟翊明手中的纸箱,看到他身后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失控般朝他们驶来,他来不及多想,扔掉箱子抱着钟翊明滚到了一旁的绿化带中……
车擦着路缘石拐了个弯后撞掉了钟翊明车的后视镜,而后急停下来,有个青年下车后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剎车出了点故障,我负全责。”
钟翊明摔了满身泥土,登时火冒三丈:“会不会开车,找死是吗?”
原梾愤怒起身,下意识察看四周,没发现可疑车辆,上前揪住对方衣领将人拉到他车前压低声音道:“我来帮你检查检查,看看剎车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就告你谋杀!”
青年满耳朵耳钉,有点娘唧唧的,瞧着原梾满脸惊恐道:“我都道歉了,也说了负全责,你们怎么得理不饶人啊。”
“饶你妈,开门,我要检查!”
“长得人模人样的,满嘴脏话!”青年掀开原梾双手,掏出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原梾自顾自打开车门,连续踩了几下剎车踏板,踏板回位不及时,他很快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