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撰稿人Ⅰ日轨列车(76)
陶舒琼被说服了,嘴上却要还回去:“哼,你不也是外人。”
真要说起来,陶敢还觉得她父女俩更是外人呢。
“不管谁掌权,总之,你们俩是没戏了,等日后召开股东大会,你父亲就会被彻底扫地出门,而你,陶敢有一万种手段折磨你,譬如搞烂你的名声,让你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在行业内寸步难行,相信我,这比篡改一个区区公证还要简单。”
陶舒琼喃喃道:“那该怎么办呢?”
减虞:“立刻说服令尊,请他务必阻止何均见到遗体,我知道他们几个有门路可以混进殡仪馆。”
陶舒琼:“然后呢?”
故事铺垫到位,减虞终于提出他的要求:“然后,让他想方设法,把我们两个带进殡仪馆。”
“你要进去做什么?”陶舒琼肉眼可见轻松了一些。
跟一个宣称‘我什么都不为只是为了做好事’的人打交道太难了,你不知道他到底藏了多少心思,现在减虞提出要求,就相当于这份‘恩情’标上了价码。
交换才是生存的根本。
减虞随口胡诌:“我男朋友也死了,我要去看看他。”
“男朋友?难怪——”
“难怪什么。”减虞挑眉。
陶舒琼比他小了五六岁,在他眼里不仅单纯,还很直率,虽然情绪化了点,要面子了一点,但还是个能看的‘人类’。
能看已经是他所给予的非常高的评价了。
像元赑这样的猩猩羚羊,至今还只混了个动物界的title。
陶舒琼咬唇道:“现在好看的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减虞:??
夸还是骂呢。
咣咣——
卷帘门被砸。
“老板,开门!”咣咣咣——
听到这声音,三人都齐齐望去,陶舒琼敛眉思索,似乎在权衡减虞说的有几分可信,减虞则面无表情揪了下自己的脸蛋。
痛的,嗯,看来他是先天言灵圣体,想到谁谁就会出现,卡着点的,天空一声巨响猩猩羚羊闪亮登场。
长福低声问:“简先生,咋样,你俩说完没,我要开门不?”
减虞坚定摇头:“别开,是鬼。”
长福笑了:“您在书里老写我被鬼上身,这不,应验了,我是不是得准备点黑驴蹄、狗血银针啥的。”
“鬼又不是粽子。”减虞想到卷帘门没锁,不由脸色变了变,想到猩猩羚羊那野蛮劲,恐怕会直接闯进来,于是起身,对陶舒琼使了个眼色,“进去,别吱声。”
陶述琼不明所以:“怎么——”减虞一伸手,撩起布帘将她拉进了隔壁。
进了这间,陶舒琼才发现不光地面,连床上、衣柜顶都摆满了鞋,放眼望去一片殷红,真是煞气十足。
“为什么要躲啊?”陶舒琼听到长福应了一声,将卷帘门轰隆隆拉了起来。
“有鬼,当然要躲。”
“什么鬼?”
“黏死鬼。”
减虞倚在布帘后边,隐约能从粗糙的布料缝孔看到店铺里的场景。
只见来人身高体阔,往屋子里一站,就快把小店面给占满了——夸张了些,但感觉是这样。
减虞依然对元赑的魁梧身材感到一丝不愿承认的畏惧。
真不想再被推土机压一次了。
陶舒琼也想看看来人,被减虞凉凉一睨,努嘴退回床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忽然说:“哎呀,鞋子还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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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赑一进来就说:“老板,这么好的日子,你怎么不开门做生意?”他背着手在两面橱柜前巡视,莫名八面威风。
长福卡壳道:“好,好日子?”
桌上有本老黄历,最古老的款式,铁架子红封皮,纸张薄得能透出下一页的数字,长福一拍脑袋,连着两日都忘记翻了。
翻到10月27,八个血红的宋体字映入眼帘:
天地重丧,诸事不宜。
长福一咯噔,连忙看向现在这个时辰的宜忌表,只见小字写着:丙午时,冲鸡,煞西,宜,无,忌,诸事不宜。
“乖乖,这日子,天罡煞气啊。”他倒抽一口凉风,连忙摘下墙上自己的样板照。
元赑打开橱柜,毫不避讳地挨个摸纸碗,一会儿啧啧,一会儿摇头。
见长福小跑着把遗照搬到裁布台下边,放进一个缸里埋起来,便问:“老板,你这是干啥。”
“帅哥,我用糯米驱邪祟呢,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可就要犯太岁了。”长福说。
缸里装的是圆糯米跟长糯米的混合装,吸水催熟还驱邪祟,是他在减虞书里学的。
减虞在里屋听着,沉默。
如果我说纯属虚构你会信吗。
元赑哈哈大笑,拿起黄历来回翻:“看来我真挑了个好日子。”
长福:……
祖宗您都听见了,不是我说的,冤有头债有主,谁得罪你的找谁去。
“帅哥来给谁订寿衣?”
“不是订寿衣的。”元赑左手拿着黄历,右手将橱柜门啪得关上,“我来买骨灰盒,老板,把你这最值钱的款式拿出来。”
“骨灰盒我店里是有的,不过说到最值钱……不介意我打听打听,是要供奉在家里带牌位的呢,还是火化用?”
元赑坐下,翘起二郎腿:“干什么的都行,就拿最贵的,金丝楠木黄花梨通通拿出来。”
长福一听还以为他开玩笑:“帅哥,你看我这小本生意,哪有那种宝贝,皇陵里头才找得到吧?”
“没有?”元赑可惜地抿抿嘴,“没贵的就来最好看的吧,总之,要配得上我,懂?”
长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