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远去了北城方向的机场，航班信息显示，去融城最近的一趟航班在半夜一点。

作为首都客流量最大的机场，半夜候机的乘客并不少，宋昭远试图通过信息素来找到陈理，但他们之间的标记不算成功，再加上陈理的腺体本身就不能分泌信息素，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昭远只好一寸一寸地找。

找了将近一个小时，宋昭远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他怀里抱着没拉紧的书包，宋昭远不要的花束被他塞在书包里，露出几朵已经被挤压变形的花骨朵，眼睛半睁半闭频频点头，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到宋昭远从天而降站在他跟前，他先是不太不确定地揉了两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花眼后十分惊恐地往座位里缩进去。

宋昭远看起来也太吓人了，陈理想，但他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长本事了你，大半夜的跑什么？！”宋昭远本就憋着气，尤其是看到陈理一副有些害怕但觉得自己没错的表情，火瞬间就压不住了，“起来，跟我回去！”

“不要！”陈理费力挣开宋昭远的手，还是不免被宋昭远从座位上扯了起来，他后退两步，十分抗拒地，“我要回我家！”

宋昭远瞪着他，“回什么回？你不看看现在几点？！”

陈理抱着书包一脸警觉地拉开距离，语气坚定：“我要回我家，我不和你回去。”

“你就一定要现在回去？”

陈理有些迟疑，但还是快速点了头，说我想回去。

宋昭远咬牙切齿地盯了他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理宁死不屈地回望着他。

没一会儿宋昭远又偏过视线，拿出手机打电话，很简短的对话，陈理只听到了宋昭远对着电话说帮他把什么什么东西带过来，随后又给宋仁义打了电话，这回时间稍久，宋昭远背身走到一旁，时不时扭头看了陈理，实在不是什么友善的目光，陈理瑟缩着远离他，坐回座位上。

不久后，宋昭远挂了电话，走过来朝陈理伸出手，“把手机拿过来。”

陈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弱弱地问：“……做什么？”

宋昭远啧的一声，陈理肩膀一抖，不敢反抗，乖乖把手机递过去，眼睁睁看着宋昭远打开他的手机在屏幕按了好多下。

陈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发现宋昭远在更改他的航班，还把自己的信息给加了上去。

“你也要去我家吗？”

宋昭远没理他，专心买票，结果在支付的时候陈理的手机可耻地提示余额不足，宋昭远表情凝滞，非常嫌弃地说：“……怎么？这是打算偷偷跑回去就不回来了？”

陈理无言以对，心惊胆战地看着宋昭远给他转了一笔金额吓人的钱，他深刻意识到宋昭远为什么说自己贫穷了。

航班被改到一个多小时后，等司机把东西送过来，时间刚好够。

宋昭远看陈理紧抱着的书包，看起来并没有装什么东西，甚至连换洗的衣物都没带，反而带上了一束干巴巴的花束，真可笑。

他都不知道陈理究竟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冲动。

两人坐在座位上，此时已经是深夜，陈理被宋昭远在机场抓包情绪跟过山车一样，十分疲倦，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脑袋一歪，被旁边的人一把捞住。

宋昭远心有不甘地给陈理当靠枕，不明白陈理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就这样睡了，既不解释为什么突然大半夜地想回家，也不在意为他忙上忙下一群人的死活。

陈理迷糊之间被宋昭远拉上飞机，又睡了一路。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早晨了，一直到踩到融城的土地，陈理才彻底清醒过来。

熟悉的建筑和熟悉的街道，空气和阳光都那么都那么亲切自然，陈理深吸一口气，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凝神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

陈理的家在老城区，机场建在新城区的郊外，搭了很久的车才到家，下车的时候陈理把困顿的宋昭远摇醒，“我们到了，下车吧。”

宋昭远这才费力睁开仿佛被胶水黏住的眼皮，扫了一圈周围，很普通的小区门口，时间赶巧，有人在路边卖新鲜的青菜，还有人摆摊卖豆浆包子，不算吵闹但绝对算不上安静。

“你要不要吃包子？这个老板做的包子很好吃的，我经常吃。”陈理自顾自地走在前头，宋昭远一路上都没休息好，刚想说自己不吃，见发觉陈理扭头在等他，只好跟上去。

吃完早餐总算精神了许多，宋昭远看着左顾右盼的陈理，肉眼可见的兴奋，还主动和老板说了再见，因为刚刚点单的时候老板很惊喜地和陈理打了招呼。

宋昭远跟着陈理进了小区大门，出乎意外的，小区内部的绿化还是很不错的，陈理越走越快，在一棵树前面慢下了脚步。

宋昭远问：“到了？”

“没有，”陈理很快就回答他，又解释说：“从我房间的窗户里能看到这棵树上的鸟窝。”

宋昭远僵滞了两秒，“你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我只是想和你说，”陈理反驳他，“我脑子没有问题。”

“……”

宋昭远这下是真的没话说了。

又拐了个角落，陈理终于带着宋昭远进了楼，没有电梯，两人是走着上去的，陈理家楼层不高，就在四楼，但在三楼的转台上，有脚步声传来，楼道实在不宽敞，宋昭远下意识地想往墙边躲，却发现陈理站在楼梯正中间不动了。

他伸手想要把陈理也拉过来，却听到来人开口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