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385)
“为了给彼此留条活路,虽然深爱,却不得不分开......”风苓说:“你在让她重行旧路。”
“够了!”嵇元红着眼眶低吼道:“我会给她她要的安全感,给她她要的一切。意远的事,不要再提了。”
风苓了然:江黛青,梅言,嵇元一个都不想放弃。然而,想在这种情况下周全,该有多苦?多难?鱼与熊掌,痴心妄想。只怕最终,两个都会失去。
“好。”风苓应承道:“属下遵命。”
嵇元看向风苓,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茫然失措:“帮帮我......”
无言相顾,风苓只微微颔首。
并肩同回存思堂,嵇元踟躇不敢入。风苓轻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嵇元垂首问他:“她......会不会气我。”
“谁知道呢?”风苓微笑道:“反正在我这里,卿卿总是会打破我的认知,制造新的惊喜。”
嵇元现在是杯弓蛇影:“你......你也为她心动吗?”
风苓轻笑:“我为你心动呀!你们两夫妻怎么回事?一个觉得我喜欢你,一个觉得我喜欢她。我是不是搅合得太深了?”一双桃花眼,三分妩媚魂,风苓笑意沉沉。
嵇元重重叹息一声:“若非深情,何来烦恼?多艰心道......”
“我去替王爷趟趟道路?”
嵇元投来迫不及待的眼神。风苓只好先入存思堂,来见江黛青。
解霜见江黛青气喘吁吁,神色惊慌,就知道肯定又是嵇元的缘故。他近来失常得很,使得解霜也终日惶惶。
“王妃,要准备就寝吗?”江黛青苦了一夏,入秋后虽然营养跟了上来,但还是单薄。也难怪步经意胆寒,她如今和嵇元的体型差是有些触目惊心了。解霜私心里希望江黛青多休息,好把身体尽快将养回来。
江黛青想了想,却说:“不急......”神色刚镇定些,又伤感了起来。
不多时,风苓长驱直入,唤声:“卿卿?”
解霜打起帘子,让风苓进来。江黛青似乎并不意外:“方才,多谢你为我解围。”
风苓入座江黛青身边,安放好衣摆辗然而言:“合当为佳人分忧!”
江黛青听了没说话,略略侧开些头,一脸神伤。风苓打量着她神色,随意地将手臂支在桌上,凑近她:“可吓着了?”
“你是来做说客的?”江黛青美目微动,却不看向风苓:“叫他自己来和我说!”
风苓低声玩笑道:“他不敢呢!”
江黛青这才看向风苓:“我是不是......说得也有些过了?”
风苓剑眉微挑,不无意外:“怎么说?”
江黛青长叹一口气:“话赶话说到了那里,我也不是就不能信任他......”她脸现郁色:“不瞒你说。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殒身不逊的打算了。我这样的人,能再度走进一段新的关系里,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是他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归属,给了我爱......”江黛青直视风苓,满眼无措:“我却说了伤害他的话......”她肘支桌案,拳抵口吻,一滴珠泪,逃过了她的隐忍,掉了下来。
风苓的心却放了下来,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意。江黛青远比他想象的要成熟。从前的事情,没有击垮她,没有给她留下阴影,反而让她更加坚韧,更加细腻,让她可以意识到自己的过失,避免重蹈覆辙。说来容易,行来难。
知道他们说话,嵇元肯定是要偷听的,风苓突然问道:“你想过吗?如果有王爷以外的人爱慕你,要怎么选择?”
堂前嵇元,心猛地提了起来,不知道风苓做何打算。却听江黛青问道:“与我何干?”
莫说嵇元,就是风苓也是一愣:“与你何干?”
“爱谁谁,与我何干!”
“如果是你认识的,要好的人呢?”风苓不得不说得更具象一些,直叫嵇元心惊肉跳。
“你这话说得!”江黛青撇撇嘴:“都爱慕我了,还能是不认识我的人吗?”她一脸不耐烦:“我爱一个人,不干他的事,旁人爱我,也不干我的事。所谓爱,由心而发,若非两情相悦,则止步于心。从头至尾,与人无尤,又与我何干?”
风苓瞠目,随即微抬下颌,逐声笑将起来:“卿卿呀卿卿,你可真是情身不动,情心悃衷。”他幽幽问道:“这样说来,你对君善的感情,是可以守终了?”
江黛青杏眸微动:“是他说了什么?”她问:“我不觉得还会有人喜欢我,他是不是瞎想什么了?”
“卿卿。”风苓送江黛青同样的话;“别妄自菲薄。”他说:“你很好,自然有得是人喜欢你。君善是紧张你,也不是无事生非。”
“我们常是以己度人。他喜欢我,自然看着人人都像是喜欢我的。”江黛青的落寞转为了揶揄:“他大约也觉得你和阿荇喜欢我吧?”
“我们是喜欢你啊!”风苓笑道:“但我们对你的感情终究只是泛泛而已,不及君善深刻。”他也不怕江黛青难过,实话实话:“若你孤苦无依,我们大约也愿意照顾你,甚至是与你共度一生。但这不是爱情,我们分得清。”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江黛青轻吟。
再受罚心路起伏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风苓正感慨,就听江黛青问道:“你替他说了这么多好话,他人呢?”
不及风苓开言,嵇元自己走了进来:“黛青......”
风苓看解霜一眼,向江黛青笑意深长地一礼,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嵇元不知道从何说起,江黛青就先开了口:“对不起。”看他呆若木鸡,江黛青有些好笑,不禁流露出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