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426)
江黛青抬起下颌,傲然道:“你是我的!”
风艾阖眸轻笑,看来很是受用:“舒爽!”
想到风艾从前说过的“不求傲杀万户侯,但得侍奉君主右”,江黛青揽过他脖颈,带些霸道地叫他低头躬身就着自己,问道:“我是你的‘君主’?”风艾将她一把抱到腿上,笑言:“你是我的女王!”
江黛青从风艾怀中抽身而起,笑问停录的梅言:“是不是手冷?”走到他身边道:“情不禁也制完了。天冷,这药单又不急于一时,别写了吧。”亲手斟杯热茶,递到他手中,接过了笔,收拾起来。
梅言默默啜口茶,将情绪收敛在长睫下。风艾知梅言有些醋意,笑问他道:“梅先生又喜欢听些什么话?”
梅言微微抬眸,顺水推舟接受风艾的好意:“少年时在乡下,遇到青春少艾,听她唤我‘衣郎’,分外觉得动人情肠。”
江黛青笑道:“少日风流俏医郎,医不得相思情长!”
梅言神色绸缪起来。江黛青渐收笑意,坐在他身旁问道:“你还在惦记着那位姑娘?”
风艾静静听着,自斟一杯茶饮。
“医者不自医。”梅言紧盯江黛青:“这话不是你说的吗?”他幽幽问道:“你能医吗?”
江黛青心疼梅言,自然是动了医他相思疾的心,开始问诊:“那姑娘只是介意你的出身吗?”
梅言不想听江黛青再提起那个女子,只蹙眉道:“她厌弃我。”
江黛青顿时如鲠在喉。如此梅言,竟会因出身,遭人厌弃。看向风艾,他也是一般不平。
“失去一个爱她的人,是她的损失。你只是失去一个不爱你的人。比她优秀的姑娘,想也有得是......”
梅言看向江黛青,淡淡道:“没有人会比她更优秀了。”
江黛青有些无所适从,尴尬道:“那是自然。你喜欢的姑娘,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了......”
梅言软下口气,模棱两可地说道:“黛青,你也很优秀......”风艾看着他落寞的神色持杯不语。
江黛青心念微动,直视梅言:“你若觉得我优秀,不如......来喜欢我,好不好?”
梅言和风艾双双变色。
“你......你希望我喜欢你?”梅言似是不敢相信。
江黛青靠近梅言问:“你听说过‘移情’吗?”
虽未听过,却能顾名思义。梅言微感失望,轻声叹息。然而又觉难挡诱惑,他目视江黛青,问道:“你不怕我当真对你......”
江黛青以为梅言有所顾虑,解释道:“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她说:“只消将你对那姑娘的关注转移开,届时你的视野打开了,就自然有人能走进你的视线了。”
梅言并未对此抱有期待:“有的时候视野打开了,就再难收回。”他说:“我终此一生都不会动摇分毫对她的深情了。”
情如无尽红粉相
这明显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江黛青也只能说:“情之所钟,理应如此。论起来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觅真爱......”停下话语,她很难说是从未尝过情爱滋味更可怜,还是深知其味却从未得到过更可怜。也许,最可怜的,当属得而复失吧。
情之所钟,虽则理应如此,却情难自禁,也是会改变的。梅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停不下来的爱慕,只能寄望于等待它改变了。
江黛青带走了梅言录下的几张秘药名录回存思堂研看。嵇元也凑来她身边,问道:“你打算如何禁限?”
江黛青长舒一口气:“看看能留下哪些,就留下呗!”她托着腮道:“剩下的都禁掉。”嵇元提醒她:“多有玄门中人,走贩各种通玄秘药,这些人要如何控制?”
“这些流医,只图暴利!误用医药致人死命,可是要流三千里的哟!”江黛青嘀咕着:“轻了,应该判死刑。”她说:“一剂谬误,可能致死多条性命!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医药不可妄用才行。”
说到这里,江黛青想起问嵇元:“这些走贩玄门秘药的,当真是玄门中人吗?”
嵇元微哂,江黛青便知其意,冷冷笑道:“教门中,也该清理清理。暂且不去管他,待撞到我们手里再拿典型!”
至夜,嵇元缓步踱入内室,看江黛青拥衾抱书,黑发披散身侧,更显婀娜。
江黛青听到声音,举首见嵇元痴痴地盯着自己,就流露出些娇态。只因他每每这般,都是要与她缠绵的意思。
然而嵇元却无心风月,他惦记着的是江黛青的身体。取走她手中书卷交给步经意,解霜移灯添上了炉香。坐在床畔宽衣,嵇元说:“我想好好看看你的身子......”
做了一年余夫妻,如今说起这样的话语,江黛青还是难忍心动。自己动手除去衣衫,对身材,她还是有些自信的。袒裎相对,她双手在身后撑住自己身体,将腿脚放在嵇元怀中暖着,看他专注的视线,寸寸游曳过自己的肌肤。
秋夜深凉,江黛青已有冷意。她张臂勾住嵇元颈项,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由他去流连自己的背脊不理。
在江黛青受伤的脊柱下方,嵇元摸到一个浅浅的窝。将她翻身按在床上细看,却是一个疖疤。她脊柱受伤时,还没有。不过数日间......
“这是什么?”嵇元决定试着问一问,江黛青用莫清真的身体不过两年,不见得知道自己背后有无伤疤。
“嗯?”江黛青一时失神,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你背后,有个疤痕。在这里......”嵇元轻轻按在那疖疤之上。
“唔......”江黛青恍惚道:“我小时候起过一个火疖子,还是祖父帮我切开排脓的。是那时留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