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578)
“好家伙!三年布局,四条……哦不,是五条性命!连齐飞雨伏法也没能妨碍他棋布星罗。了不得!”看向澹台勉,江黛青说得别具深意:“这一道风雨,总督责无旁贷啊!”
嵇元觑向江黛青,琢磨着她的心思,未发一言。
将手中茶盏的碗盖拎起又松开,任它轻轻落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如此反复五六遍,江黛青才吩咐道:“提佘见功!”
风荇劝阻道:“又不是非要今日结案!你的头不疼了?”他道:“早些休息,明日再审又有何不可?”
江黛青心虚地瞟一眼疑惑地望向自己的嵇元,轻哼道:“你是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她说:“赶在今晚审结此案,自然有我的用意!”她执着道:“提人!”
风荇无可奈何,风苍已经将佘见功带到。嵇元趁机附耳问江黛青:“你头疼?是什么时候的事?”梅言看向她的目光倒尚算平静。
“不过是睡不惯而已。”江黛青看着梅言若有所思的脸色,捋一把肩上长发,尽量说得轻松些。
能言会道道幽玄
嵇元见佘见功已经带到,目光正逡巡于自己与江黛青之间,暂且隐忍,端坐好任江黛青问案。
江黛青忽地换上笑脸,不停地打量着佘见功。
佘见功笑意渐深,从容与澹台勉一礼,又看了看回避着他视线的白墨羽,才开口对江黛青道:“邢夫人,别来无恙?”
江黛青看向自己纤纤十指把玩的茶盏,将之缓缓放在手边案上,悠然道:“佘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的身份你早该清楚了吧?”她看向眼睁睁看着澹台勉侍立而不见丝毫意外的佘见功,软语温言:“不然,金奴是如何被灭口的呢?”上挑的尾音,撩人心弦,却让佘见功唇边的笑意减淡。
佘见功缓缓垂下长睫,换了称谓:“学生不知祾王妃在说什么?”
“怎么?”江黛青笑问:“你不认识金奴?”
佘见功视线带过白墨羽,坦然承认:“学生认得。”
“只是认得?”江黛青调笑道:“以家传之物相赠,是什么意思?”
佘见功低低笑吟起来。随后否认了江黛青的话语:“堪称家传之物的,只学生父亲留下的一枚玉扳指。”他似是底气十足:“三年前游春,丢在外方,不知踪迹。何来相赠之说?”
这是要倚仗着齐飞雨和金奴已死,死无对证了?江黛青看向风苓,他微微摇头,示意她尚无策略可对。
“好吧!”江黛青对澹台勉说:“总督大人也坐。”她说:“听本王妃讲个故事。”复又转向佘见功笑道:“还要请河东公子指教!”
佘见功犹面带微笑:“不敢。”
“三年前,同窗六人,相约同游踏春。”
看到佘见功望来,江黛青扬眉挑衅。他便垂首聆听,不复多做表情。
“于路上遇到一妙龄少女。貌最出众者,打动了她的春心。或是为了争一口闲气,或是为了更深的目的……”江黛青极尽恶意揣摩:“比如,利用她败坏那同窗的声名…….”
“总之,我们的主角!”
看到佘见功眼珠游离,江黛青继续说了下去:“趁脱离众人之际,以名贵的玉扳指为信,或是许以成人之美,或是断她心思,许以终身,总之是定下了盟约。玉扳指名贵,少女信之不疑!不过,从后面他对扳指的态度看来,这东西于他是没有什么意义,毋宁说是唾弃的。”
江黛青拾盏用茶,淡淡道:“由此可见,他于生父,不甚敬重,应当是痛恨的。这样推测下去,受生父所累,必是他怨恨所钟。”
佘见功脸上已经不见笑意。江黛青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待得将少女掌握在手,他便开始了自己的布局。齐飞雨、澹台双姝,乃至白墨羽、皆在不知不觉中为他走卒,深陷迷局而不自知!”江黛青夸道:“好手段!”
佘见功无动于衷。
“先是勾引澹台清漪身边的侍女涣儿,得手后挑拨两姐妹阋墙。果然,澹台清漪言语刺激到了小宝贝儿,致使她写下了名动天下的自述怀。也许他最初想要利用的是澹台素滟,但经此一役,他意识到小宝贝儿难以下手。自述怀的诞生可能出乎了他的意料,但结果绝对算不上坏!因为,这使得他对澹台清漪的了解更深,同时也有了进一步接触她的借口。”
江黛青继续分析:“借涣儿这个由头,他与澹台清漪缔结同盟。本应交换彼此使婢,互通消息。但却为治家严谨的小宝贝儿阻绝了此念。金奴的金屋梦碎,命运急转而下,流落到楚馆成为了他刺探消息的工具。无奈之下,澹台清漪一场闹剧,发卖了澈儿,以为信号。金奴出面赎买澈儿之时,想必还不知自己已经身陷烟花地,只怕犹做着郎君藏娇的美梦。”
说到这里,佘见功不见怜惜,反而似有愉悦之色。江黛青尽收眼底。
“澹台清漪深知他心思深沉绝非善类。他也发现澹台府在小宝贝儿治下门第森严,澹台清漪虽然别有用心,却也绝不是甘于被掌控、利用之辈。于是他开始小心翼翼,恭维讨好,以到达取悦于澹台清漪的目的。用的……也没别的,无非是思慕的借口吧。”
江黛青看向佘见功,他不动声色。
“不然你那些琐碎功夫,什么砒霜、曼陀罗的,也没必要是不是?”
听到砒霜和曼陀罗,澹台勉和白墨羽相继变色:“什么?”
“还没问过。”江黛青看向白墨羽:“佘公子,也精通医理吗?”
白墨羽按下心头疑虑,恭敬回答:“不曾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