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623)
转念一想,她又道:“我们府上,就是不缺名师呢!”言罢看向梅言,嘻嘻而笑。
梅言也自好笑:“知道的知你指的是风行卫,不知道的,还当你指的是我呢。”
“若你愿意费神,再好不过!”江黛青卖乖道:“又有谁能比你更合适来做这个代课老师呢?”她说:“昐昐和你相熟,看起来也肯听你的话,你对她更是真心的爱护有加。琴棋书画也好,经史子集也罢,还有能难倒你的不成?”
梅言喝一口茶,淡淡道:“她若是你的女儿,我也不怕费些心思。”
江黛青嘿嘿无言。梅言继续道:“你去找风苓。”他提点道:“不过几日功夫,教不成什么系统的东西,叫他带着昐昐索性疯一疯。”
江黛青这才和嵇元笑道:“我倒忘了。我们府上还真有昐昐一个‘师父’呢!”当下将元夜之约讲给了他听。
“五岁,论起习武来只怕都有些晚了。”嵇元说:“既如此,就烦他带一带昐昐。”
耳听得摘星楼那里乱糟糟的,江黛青不觉担心起来:“摘星楼虽好,是不是有点儿高?昐昐又淘气,住在楼上安稳吗?”
“她只是调皮,并不傻。”梅言说:“还能明知楼高故跳?”此言一出,看到江黛青视线猛然投来,才醒悟,当初摘星楼上,她确实萌生过此意。
江黛青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笑道:“阿苓还不知道当日小徒,便是晏王幼女呢!”她起身向嵇元道:“我得去告诉他这个惊喜!”
待她走出清净处。嵇元才淡淡地问梅言:“逃了?”
“唉......”梅言有些自责:“是我失言......”
“逃避只是一时,待她想说的时候,听就是了。”嵇元怕伤了梅言一颗痴心,换了话题问道:“黛青的身子,补到什么地步了?”
“只能说按部就班吧。要想福寿延年,只怕还要费上不少功夫。”梅言告诉嵇元:“我已经求了师父,他答应我陛下的事情一旦告一段落,就随我一起为黛青调理,直到她脉象恢复正常......”
这是嵇元回京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不禁握住梅言的手:“意远!”
梅言莞尔道:“你小心吧。师父问诊严肃认真,他的医嘱你若不听可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相对失笑。
任情任性任我行
江黛青出了清净处,却没往蓊茸里去。站在垂花门前呆呆矗立。
“上次见你这般光景,还是教授你惊龙之前......”
转头却是风艾。
“在想什么?”
江黛青苦笑:“在放空自己。”叹息道:“脑子转不动的时候,索性让它停下。什么都不想,连感受都剥离出来最好!”
默然片刻,风艾点出了江黛青所有问题的根本:“事有轻重。所能背负者,有限。”见她望来,他继续说道:“有选择地去承受......”
江黛青顿觉心头微滞,想哭的冲动涌来。
“许多事情,有的是人比你更该去担负。”风艾低声道:“做你想要做的,而不是应该做的......”
江黛青强忍着泪,抓住风艾胸前衣襟,埋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风艾手掌,依旧抚在她背心,温暖似乎穿透肌骨,直达心房。
被疼爱,被守护。这种安定感,是源于心被包覆。
抬眸看向风艾毫无波澜的眉眼,江黛青问:“你们是不是被我带累,承受了许多本不该承受的苦?”
风艾被逗笑了:“于你而言举步维艰的事,于我们却轻而易举。”他道:“我们,从来都是埋首做事,刀斩乱麻。而你,看得更深更远。你试图从本源上杜绝类似的悲剧,自然要多费心血。”
“青儿。”风艾轻轻抬起她的脸道:“再走远些,让我见识见识你究竟能走多远?”
江黛青自嘲道:“好累啊!”她问风艾:“累了怎么办?”
风艾一把揽住江黛青的纤腰,将她抱离地面。看她手撑自己双肩,他笑问:“高可解郁?”
江黛青凌乱道:“举......举高高?”
风艾似是得趣,放她下来时犹笑吟不断。
无奈轻叹,江黛青的双手勾住他脖颈,伏在他胸前道:“给我一个拥抱就好......”
依言搂住她肩膀,手扶她后腰,风艾笑道:“燕样轻腰!”
江黛青放手,却被他托住后腰按在怀中贴面附耳低言道:“青儿,往高看!往远看!感同身受虽是你的好处,可别被它困住,囿于一方世界!”
江黛青顿生醍醐灌顶之感。豁然开朗。
“我要去看一下焉焉。”江黛青决定了,就不再迷茫:“烦你给阿苓带个话,就说他徒弟找上门来了!”
风艾扬眉似是意外:“青儿不是叫他带话与我,便是要我带话予他......”
江黛青回眸而笑:“不同你斗嘴!我有紧要的事情!”
风艾转身折返蓊茸里,将话带与风苓。风苓见说也很诧异:“那小姑娘?”
“小姑娘?”风艾趣他道:“你只知她衣着富贵,有侍卫跟随,当真没有深想?”他笑道:“京中女子,五六岁年纪,家在附近,如此富贵又如此骄纵的,能有几个?”
风苓抱臂沉吟:“也有七八家吧!也不知道她是否独女啊!”
“光看,是看不出。听她当日言语也分辨不出吗?”
风苓细想:“重武道,父亲貌美,官高爵显......”桃眼微瞠,他疑道:“不会吧......”
风艾收起笑意:“没什么不会的。正是晏王之女,殿下侄女。”
“嵇昐!”
不说风苓往清净处去找嵇昐,且说江黛青到吴氏这里来看姜焉焉。见是她来,吴氏仍难免紧张,被她取笑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