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67)
嵇元理亏,讷口不言。梅言倒好奇:“前夫人?”
江黛青随口答道:“放出去的侧夫人。”
梅言省起:“就是一开口十万白银的那个。”
“还十万黄金呢!”江黛青无力道:“不过是二万白银,瞧这数滚的。”
梅言轻笑,嵇元倒问:“茹之当初说要给你分红,你为什么不要?”
江黛青冷笑:“怎么?祾王殿下钱不够花?”嵇元摇头,江黛青不满道:“叫得比我还亲!”
嵇元马上改口:“洪氏!”
“利息再小,也是无尽的,本钱再多也是有数的。”江黛青道:“当你分得的红利变成本金的数倍、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时候,你觉得还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不停给你送钱吗?何况你又不管经营,一分力也不出。”
江黛青说:“原本安家费也好,自力更生的本金也好,都不过是替你给姬妾们做的小小补偿罢了,谁还指着薅前姬妾的羊毛呢?”
梅言奇道:“补偿?”
江黛青头都不抬:“这世道就是这样的。虽有真心相爱不介意贞洁的,但女子再醮就是和头婚不同。最美好的几年,都白耽误在府上了,还被祾王殿下沾过身,人财两失的,难道不该补偿吗?”
嵇元道:“哪有失财?”江黛青看他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说呢。”嵇元无言以对。
梅言也是哑然。
这边厢江黛青和褚领事也都合计好了,便将他送出了门,褚领事作别而去。
嵇元问江黛青:“传膳吧。”
江黛青看小怜一眼,小怜就战战兢兢地去催膳了。江黛青往嵇元这边靠过来看他们对弈,嵇元就揽住她腰:“南下带她吗?”嵇元轻声问。
江黛青不动颜色:“也敲打过了。”言下之意是要带着。
嵇元不语。梅言却奇道:“这是打什么哑谜?”江黛青看着他们的棋盘不说话,嵇元解释道:“小怜是皇兄的眼线。”梅言脸色微变。
一局终了,嵇元问江黛青:“你下吗?”江黛青看一眼梅言:“没什么可下的。”就走开了。
梅言苦笑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嵇元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大概是你俩棋路差不多吧。”梅言闻言微怔。
因为梅言列席,所以侍女们自己用膳,只有嵇元、梅言和江黛青同食。嵇元在府,江黛青无需风荇常伴,风荇自与风行卫同食。
人少,江黛青就有些意兴阑珊,吃得两口,还发起呆来。嵇元问她:“怎么了?”
江黛青道:“忽然想起来方才不曾和褚领事交代梅先生的事。”她瞪一眼嵇元:“都是你给我捣乱。”
嵇元笑道:“那无妨,意远也不会留在王府。他与我们同去。”
江黛青又惊又喜:“真的?”嵇元倒奇怪起来:“你这样高兴?”梅言也是意外。
江黛青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她说:“要是风荇在,他肯定立刻就懂了。”
嵇元若有所思,笑意渐深。
动身之日,嵇元和江黛青都是骑马。嵇元是黑衣黑马,江黛青是黑衣白马。两人并辔而行,身后各领一排风行卫,祾王车驾在后面,里面却只坐着梅言。
江黛青笑问嵇元:“‘飒露紫’倒是匹白马?!”
嵇元说:“你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这马是异域贡马的后代。飒露紫原本是它母亲的名字,那是匹黑紫色的骏马。可惜生产的时候死了,这名字就给它沿用下来了。”
江黛青惋惜道:“原来如此......”
正说着,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嵇元和江黛青回望,竟是林穹:“可算是在出城前赶上你们了。”
林穹勒住马,向嵇元道:“祾王殿下南下,林穹来送你一送。”
嵇元意外道:“从前也不曾见你这样。”
林穹搔搔脸,迟疑道:“我这不是娶媳妇了吗?”
嵇元笑得意味深长:“所以,是‘翘楚’指点的?”
林穹神色有些闪烁:“嗯......素滟有东西托我交给祾王妃。”
嵇元一怔,江黛青却惊喜道:“哦?是什么?”
林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江黛青。江黛青打开,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见字如晤。
江黛青登时把信笺贴在心口,激动地感叹道:“啊......我的素滟小宝贝儿哦!”
嵇元和林穹同时变了脸色。嵇元碎碎念起来:“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连面都不用见了。”林穹则颇有酸意:“我都还没这样叫过我媳妇呢......”江黛青看他一眼:“嘻嘻,那这第一次,我就收下不客气了!”
林穹脸色微变,江黛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回去替我给小宝贝儿带好啊!”
林穹恍恍惚惚地走了。嵇元也变得神神叨叨的。江黛青问他:“想什么呢?”
嵇元面无表情:“想把你关起来、捆起来,眼睛蒙上,嘴堵上。”
江黛青笑得不能自已:“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她故意撩拨道:“关起来,我怎么跟着你到处走啊?捆起来,我怎么抱你啊?眼睛蒙上,怎么看你的俊俏模样啊?嘴堵上......”她见嵇元朝她的嘴看来,故意把音拖得长长的:“怎么......说甜言蜜语给你听啊?”
嵇元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风行卫。江黛青疑道:“怎么了?”
嵇元淡淡道:“步伐乱了。”
江黛青笑得花枝乱颤,她对嵇元说:“我说林穹啃不动澹台素滟吧!你猜怎么着?”嵇元看过来,江黛青告诉他:“这都几天了?他俩还没圆房呢!”
嵇元不信:“你怎么知道?她信里写了?”语气中醋意甚浓。江黛青见他吃醋,将信笺拿给他看:“我们不过是遥遥相惜而已。她信里只写了这四个字。没圆房的事是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