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677)

江黛青叹道：“我没说不管这事，你稍安勿躁！”转头看向似有不满的嵇元，征询他的意见。

“大过年的！”嵇元低声道：“十六复印开朝，我只怕又要忙一阵......”

“那......我自己带风行卫去看看？”

嵇元无奈地看着江黛青，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原是不想江黛青管这闲事儿的。

江黛青这才领会到他的意思，同他低声商量：“莫说他们拿了我的手书佛经来求，就是不拿着，有这样的奇事，难道背后就没有诡谋？”她靠住椅背幽幽道：“我是不信的，观音还能专门感化那些妙龄少女不成！”

嵇元听了便转向梅言，他此时才开口：“能做到控制人心的药物，有许多。只是......人还要看起来是清楚的，就没有了......”他似是也很感兴趣：“只怕还要亲自见到那小姐，望闻问切才知端底。”

闻言，那小厮却又现出些许犹豫之色。

嵇元见梅言也要去，思来想去，山南道故地重游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好，便对江黛青说：“既如此，我奉陪。”

江黛青粲然展颜，低低与他说道：“就顺便同游故地？”

彼此心思一般，嵇元便也愉悦起来：“好！不过......”他对江黛青道：“好歹给我几天功夫，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务。”

“好说！”

只是江黛青还担心那位老人家的身体，转而问那小厮：“你家老太君身体如何了？”

他心下高兴，话便说得稍微痛快些了：“老太君......为了小姐的事，吃不下......睡不好！大夫说很伤元气。如果不好好安养，怕开春......恍惚！”

“既如此，多耽搁几日想来问题不大。”梅言起身，对那小厮道：“你过来，我与你扎几针！”

小厮闻言面露诧异，看向嵇元。

“这是名医梅仙！”江黛青道：“有他出手医治你的謇吃，是你的运气。”

小厮似喜似忧，依言坐在梅言旁边，乖乖任他把脉下针。

“你叫什么？”江黛青问他。

“臣......杞定。人唤......定奴。”

江黛青点点头，便问梅言：“如何？”

梅言轻倨地笑道：“他的謇吃不是天生。是困于情志！”他施针完毕，吩咐杞定留针，解释道：“肺司音主悲。他因悲伤忧思致伤五内。脾属土生忧，他既然忧思郁结，必定是食不下咽。土生金，不能营养金肺，最终导致发声不畅。”

江黛青似有疑惑。

“怎么？”梅言笑问：“有什么不懂的？”

江黛青不觉掩口偷笑：“懂懂懂！都懂的！”被他这么一打岔，这点儿念头就被放下了。

次日正是十五。上午江黛青借口说年里还不曾去拜会兄嫂，独自去了趟宜寿郡主府，只带了风荇。听尉先说，流言蜚语她经历得多了，还犯不着为这些杂碎动摇。却原来是因在尉舍伏法前送他，同他略说了几句话，感受到了他恋恋的兄妹之情而难过。

“他说他以为还有机会，现今看来，对我的亏欠确实无法弥补了。”

尉先难忍悲戚：“他......我已经是郡主了，从没想过要做公主！我只是想他对我和颜悦色一些。”

“王妃你不知道，我们父母过世的早，那时他才十三岁，也没有妻室，我都不记得他是怎么把才七岁的我带大的了......”尉先泪光盈盈：“我们曾经很和睦的......”

“我大婚的时候，他笑了。”尉先哽咽道：“我有好久没看到他笑了，在他背上，我越哭他越笑！”

“他说......他很高兴！我以为他终于......”

尉先在江黛青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莫如先也是默然。

江黛青心想，到底是亲兄妹。尉先成婚，或许弥补了尉舍与柳下爱那段感情里不能见光的缺憾，才叫他难得地显露出来几分柔情。

倾诉过后，尉先感觉好多了。江黛青一直陪他们夫妻用过晚膳才离开。

嵇元晚膳后说要江黛青陪他，吓得她赶紧说：“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怎能轻易辜负！”

嵇元笑意沉沉地说：“那就陪你逛花街。”看她似是松了口气，逗她道：“你还能躲过十五不成？”

江黛青微怔，随即幽幽地看向他：“我是不是应该先于祾王殿下启程去山南道？”

嵇元听了哪里还敢耀武扬威？认栽道：“黛青......是我不好，求你等我一等！”

江黛青得意一笑。

还不及出门，先见梅言与一脸喜色的风荇说笑着而来。

“你们俩，又偷着乐什么好事呢？”

风荇难得心情这么好，笑意甚浓：“叫他同你说！”

梅言并不推辞，舒笑道：“还记得杏黄医林那缠着燕蔼的美妇吗？她再嫁了！”

江黛青茫然：“这......也算好事吧。值得你俩这么高兴？”

风荇一撇嘴：“什么话！”

梅言也觉好笑：“是她那夫家，有母猫下了一窝小猫，如今已经满月，可以任人聘养了！”

“啊？”江黛青懵然。

风荇倒是和梅言商量得有来道趣：“今儿十五，她家一定没那么早关门，我们就上门打她个措手不及！”

“你是聘貍奴！不是抢貍奴！”

“不早去！漂亮的花色都挑拣完了！”

“这聘貍奴也讲究个缘分，漂亮的小猫，也未必就和你合得来！”

“等等等等！”江黛青慌忙招呼他们：“你们要聘貍奴？”

风荇与梅言对视一眼：“给你聘！”

江黛青惊呼：“我......没说要养啊！”

竟然连嵇元都走来搂住她纤腰：“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