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713)
“你们知道京中二怪事吗?”江黛青笑问。
三个当事人里,竟是山居禅柘寺避世的白杏儿消息最为灵通。她笑道:“这不是一怪在赛马,三怪在看马吗?”
说得步经意一懵:“啊?一怪......三怪?不是二怪吗?”
楚明姬倒是聪颖,马上就意识到了:“是有我们的闲话吗?”
江黛青瞟一眼震惊的步经意,学与她们让她们自己领会:“这二怪是,男人婆采了女探花,掌柜的讨好女菩萨!”
白杏儿与江黛青相对而笑,楚明姬脸色变白:“他们!”气得眼眶直泛红:“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何姑娘!”
江黛青有些意外,难免出言安慰:“这就受不了了?”她淡淡道:“既然你已经走上了仕途,就该知道,这段路本就荆棘密布,绝非坦途!”她教导道:“你要有一颗强大的心!强大到可以直面一切非议,坚定不移地照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
曲挽歌含笑,看向清亮的双眸紧紧盯着江黛青的楚明姬。
“堂兄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她眨着眼睛回想。
“哦?”江黛青奇道:“楚明哲吗?他说了什么?”
“嗯......”楚明姬学到:“本固......方能枝繁叶茂。与其做那些细琐的功夫分自己神思,去妨害他人......不如专精自己的事情,在所从事的领域内,成为无可替代的那个人!自然风雨飘摇亦不能动摇......”
白杏儿闻言露出了回味无穷的表情。曲挽歌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江黛青深有同感。
“怪不得艾郎看重他!”她低低道。
“你有个很了不起的兄长。”江黛青恳切地对楚明姬说:“跟着他,好好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楚明姬闻言有些激动色,频频点头,眼圈又变得红红的。被江黛青笑道:“天哪!你怕不会是我朝最爱哭的官员!”
楚明姬闻言顿时红了脸:“不是不是!”勉强辩解道:“就......被......姐姐说得有些心潮澎湃而已......”越说越小声。
江黛青笑道:“那是谁方才一说二怪就红了眼?”
“那是......”楚明姬低头讷讷道:“他们说我,我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只是惜兮她......”
江黛青懂了:“你倒有良心。”
楚明姬忽然省起:“说来还不曾谢过姐姐。”她正色道:“得莫指挥使关照,想也是出于姐姐的关系。请姐姐受我一礼。”言罢盈盈一揖。
江黛青柔和了眉眼,笑道:“既如此,我就代他受你一拜也罢。”竟是不愿居功。
看步经意又在那儿痴痴傻笑,江黛青不太客气地笑问:“怎么?又磕得起飞了?”她恨恨地道:“你果然是欠多骑一骑神翮,绝配!”
步经意变了脸色,讨饶道:“东家!我又没招惹你?”低声嘀咕:“我就这么点儿爱好嘛。”
江黛青挑眉:“哦?步经意,还记得吗?当日中秋夜,我有言在先,迟早有我磕你的一天!如今,可应验否?”
“啊?”步经意大吃一惊:“磕我?和杏儿吗?”
白杏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黛青向步经意招招手,叫她取盏茶来润喉。喝了两口,问步经意:“你倒说说看,掣电和神翮,哪个能赢?”
看似无干,实则有关。
步经意讪笑两声:“我那神翮,哪能和......姐姐的宝马相较。”
江黛青笑意深长地问她:“一个男子,给一个女子送的都是天下最好的东西。还把自己最重要的亲人托付她照看,你说,这是为得哪般啊?”
步经意眉飞色舞,刚要脱口而出:“当然是......”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呃......志......志趣相投?”
江黛青见她有些知觉了,也不去逼迫她,由她臊着个脸慢慢想去。白杏儿走来与她并肩:“姐姐?”她笑道:“既然是姐姐的吩咐,我便放胆这样叫了?”
“叫吧!”江黛青玩笑道:“你就叫妹妹,我也不生气。”
白杏儿失笑:“姐姐总是这么风趣。姐姐到之前,我听她们都在说,能和姐姐相识一场,真是一生最大的幸事。”她收笑认真道:“正是口言我心也!”
“你呢?”江黛青笑盈盈地问:“佛寺好居?”
“日日看他们斗茶消闲,好不快活!”
“光看吗?”江黛青好奇道:“不下场比划比划?”
白杏儿果然与世无争:“我看个热闹罢了。我虽好着此技,却并未精研。寺中高僧,茶艺出神入化,手下纤毫毕现,顷刻间能有三四种变化。莫说是我,便是当世,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这般厉害?”江黛青疑怪道:“一个出家人,钻研这微末技艺做什么?”
白杏儿说起佛法倒是头头是道:“万法归一。只要专精于业,不论是地狱度魂,还是合欢沉沦,皆可修炼成真。”她解释道:“禅师不为名、不为利,只是尽日专注于茶道,方才有此超群绝伦的技艺!”
江黛青缓缓颔首:“说得很是......”她又问:“这位大师多少年纪?修习茶道多少年了?”
“好像已届耳顺了。”白杏儿说:“听说从三十岁上起开始接触茶道,三年才有所成。这手本领也是最近这三、五年,才练到炉火纯青的。”
曲挽歌也说:“自我入京后也曾见识过两次大师茶艺。果然是心无旁骛,常入无人之境。他白日早课午膳,皆同僧众。只过午之后便开始在自己禅院,布茶入道,直至晚课。不论有没有人观看,一年四季,常练不辍。很是令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