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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辞(1)

作者:晏夕时 阅读记录

与君辞

晏夕时

李乘玉死了。

死在权谋纷争将明未明的前夜,死于爱人的一剑穿心。

醒来,他灰了意,冷了心。

庙堂高位,他不要了。

于无尽长夜声声温软唤他“阿月”的顾未辞,他也不要了。

他只想护好前世被自己连累的林昭清,保其不至于无辜殒命。

*

一夜之间,顾未辞发现,他的阿月变了。

不再对他殷殷情深,不再关切他的喜悲冷暖,甚至不再多看他一眼,

却对狼子野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林昭清百般回护,

甚至在他与林昭清性命相搏时对他出了手。

养好伤,顾未辞泯灭了最后一捧心火。

情也好,恨也好,嗔也好,恋也好,都干脆利落斩而断之。

这红尘,他不要了。

这人间,又何必相逢。

*

水落石出时,顾未辞已决绝而去,李乘玉才恍然发现,最该珍视的真心,已经被自己亲手斩断,覆水难收。

他和顾未辞之间,那曾经肆意张扬的情分,肆意飞扬的爱恋,都在月色里散去,再无觅处。

剑锋雪亮,,映出的是他的痛,他的悔。

他决意,纵使豁出命去,也要偿还顾未辞,

找回那一声无可取代的,“阿月……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追爱火葬场

第 1 章

雪从除夕夜下起之后,竟是连着半月不曾停息,生生从端淳十四年最后一夜绵延到了十五年的元宵。

雪色甚深,夺去了京城处处张挂的艳红灯笼的热闹。最是喜庆的年节时分,被清冷肃寂完完整整的笼罩着。

南郊藏功寺的后山,顾未辞只着轻薄单衣,跪在依着山壁雕琢而成的高大佛前。

不停歇的风勾勒薄衣下清瘦的身形,鹅毛雪落在如玉脸上,慢慢化成水,顺着精致面容滑入早已被雪水湿透的衣内,这般彻骨寒意,顾未辞却恍若无觉。即使身子止不住地轻颤,脸上血色被这湿冷寒凉逼得只剩惨白,但他眉眼间的英气却没被雪色压去半分,只双手合十,挺直跪拜,虔诚而坚执。

十米开外的松树下,顾未辞的伴读执墨担忧得眼圈发了红,拉着身边的松风哽着声哀语:“世子还没有跪满两天两夜吗?我觉着应该到了啊,还不能起来吗?”

“你小着点声,别累世子分心。”松风压着声低语,“国师说在佛前诚心跪拜两日两夜后,小侯爷的长命灯或可点燃。或可,世子教过你这词是什么意思吧?”

“可咱们世子就得为了这‘或可’,就无止境地跪下去么?”执墨几乎要哭出来,“松风哥,你去劝劝世子吧,再是与小侯爷情深,世子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命啊。这样熬下去,恐怕……恐怕……”

作为顾未辞的随侍,松风深知自己最大的职责便是护卫安全,但……

他深深叹息:“小侯爷现下昏迷不醒,若是长命灯不燃,你觉得咱们世子会放弃?”

“可是、可是……”执墨气恼拂去落在手里挽着的火红大氅上的雪,“国师说小侯爷这一场病得邪乎,长命灯若是燃了便好,那若是不燃,岂不是就没得救了吗?万一小侯爷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世子……”

他说得自己越发心慌起来,不由得突兀地住了口。

松风瞪他一眼:“你还不知道世子为了小侯爷什么苦都能捱么?现下你就安静些吧,咱们能做的也只有陪着等了。”

执墨张开了嘴,又讪讪闭上了。

偌大天地间,群山远影间只余雪落声息,静默得惹人心里发着慌。

又过了个多时辰后,踏雪而来的急促脚步声终于打破了这寂静。

顾未辞身子一震,但仍跪得挺直,双目紧闭,继续虔诚地求祷着。

绕过山石而来的是藏功寺的主持。

执墨慌手慌脚地拉住松风的袖子念了句“阿弥陀佛”,松风推开他的手,跟着主持快步走到了顾未辞身边。

主持温声道:“世子,国师在燃灯塔验过,小侯爷的长命灯已燃了。”

执墨也疾步走到了顾未辞身边,和松风一左一右地小心把顾未辞搀了起来,连声道:“好了好了,世子快歇着,赶紧暖暖身子,吃点东西吧。”

他抖开火红大氅,但顾未辞湿透的单衣让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给披上了。而顾未辞仍如跪拜时一般似乎不觉冰冷,只凝目看主持大师,问道:“国师说阿月什么时候会醒?”

一天一夜未曾开口,他的声音干涩嘶哑,风裹着寒凉直逼喉口,更逼出了连番的咳嗽。

主持大师摇了摇头,但安慰道:“国师说小侯爷确实应已无恙,这两天总会醒的。世子且去歇着,不急在一时。”

顾未辞紧皱的眉心终于略略缓开了些。对主持大师道了谢,他回身向执墨道:“备马。”

“世子!”执墨怔了怔之后立刻急了起来,“你在这寒天冻地里不眠不休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跪了两日两夜了!衣裳都还是湿的!”

松风也跟着阻止:“世子,你前两天身子本就不适,现下立刻奔赴逍遥侯府,不成的。禅院已经备好暖房,先行热水浴暖暖身子,换上干衣,再进些米汤吧。”

顾未辞摇头,抬手从执墨手里拿过大氅,披在自己湿透的单衣上,再次低语:“备马。”

执墨咬了咬唇,摇摇头:“不行。世子,再是重视小侯爷,你也要顾着自己身子。”

“无妨,我熬得住。”顾未辞的声音更虚了些,但很是坚决,“国师叮嘱了,阿月醒来得立时服下定魂的汤药。他惯怕酸怕苦,我不回去,谁能哄他把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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