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他(6)
傍晚,陈音迢回来,看着装着花肥的破破烂烂的麻袋,不禁拧眉疑惑。
麻袋的破烂并不寻常,郑芜被他叫出来询问详情。
郑芜却道,是自己未留神摔的,跪下来请他责罚。陈音迢自然不信这理由,于是追问。
郑芜犹记得自己在羽辰宫时,若是自己被仙侍们欺负得实在不成样子,六公主同样会过问他,为何将自己弄成那样?
只是,六公主的语气不善,似乎很嫌弃他。郑芜不敢透露霸凌之人,因此往往沉默,承受这一切。
看着郑芜没来由地垂头,一声不敢吭的模样,陈音迢更加好奇到底发生何事。
既然郑芜不愿说,他便使术法窥探他的脑海中有关花肥的记忆。
陈音迢这才知晓有关女鬼侍的事情。
“竟有此种事……”陈音迢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仅是有些低沉道。
郑芜未曾料到他会如此,连忙伏跪在地。
“这件事情并非仙侍之错,跪什么?”陈音迢不由得问出心中的疑虑。
郑芜亦不清楚自己为何下跪,这里是冥界,众生不敢欺凌他,反倒对他存几分敬意。只是,郑芜惯性如此,他心里不清楚,若是冥帝知晓闯祸的乃是那名女鬼侍,会如何处置她。
陈音迢不认得郑芜记忆当中的那名女鬼侍,但她既然就在他的后宫里,自然不难寻到。
陈音迢将郑芜扶起来,道:“此事,我定会给仙侍一个交代。”
陈音迢道完,不等郑芜有所反应,便拂袖离开,隐有怒意。
不日后,郑芜再度被那名女鬼侍拦下。
女鬼侍爱挑他独自一人时前来,眼下却是今时不同往日。郑芜原本和鬼侍们一样,是奴才出身,因此并不惯被他们伺候,主动提出在冥帝的后宫里干些活计。
冥界的鬼怪们十分仗义,对他的存在大多并不排斥。当然,除了像女鬼侍这般,非要误以为他被冥帝宠幸得。
女鬼侍坦言,冥帝已经罚她俸禄,眼下叫她离开后宫,再不用回来。
她背着包袱,对郑芜满是嫉恨。
郑芜看着自己手里头干粗活的抹布,内心不禁觉得女鬼侍让感情蒙昏头。
他都干起粗活,究竟哪一点像被冥帝“宠幸”的样子。女鬼侍当真看不出来真相吗?
听说她要离开这里,郑芜对她无话可说,主动挪开,给她让一让路。
女鬼侍却在原地僵持,并没有现在离去的意思。
“是你向冥帝吹了耳旁风?!”女鬼侍满心不服地问道。
“我没有……”郑芜解释道。他转念一想,觉得她定是不会相信自己,于是抿抿唇,不再多言。
女鬼侍见状,怒道:“你承认了!”
话毕,她又要动手。这回,女鬼侍想要报复。一招才发出去,却被一道术法打回去,径直遭到了反噬。
“此是本帝自己审出来的。”出现在女鬼侍身后的陈音迢一言既出,不怒而威。
女鬼侍问声惊惶不已,目光闪烁,大脑飞速思考如何找一个说辞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陈音迢向他们二人走来,女鬼侍在他跟前跪下。
陈音迢道:“莫非一次警示尚不足以让你认清自己的品行?本帝只催你离开,已是宽宏大量!”
陈音迢大可不必私底下找她,与她费那些口舌。
女鬼侍支支吾吾,连忙道:“奴婢……奴婢是为您着想。这名仙侍的存在,污了您的声名,六界之内怎能容得下他?”
闻言,陈音迢怒道:“你是何方神圣,六界之事由你来主张?”
他拂袖,将她挥出去,直直撞在地上。
“奴婢并非此意……”女鬼侍哀嚎一声,泪水与血痕俱下。看似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使她五脏六腑震动。
女鬼侍这才作罢心底的不甘,捡起行囊,灰溜溜地离去。
郑芜看着方才眼前上演的一幕,吞咽一口口水。
依照他的实力,郑芜日后绝对尽心侍奉,不敢有得罪之处。
陈音迢转回身,过来安抚他两句后,离去。
因为此事的缘故,很快,冥帝的后宫再度传扬起有关郑芜和冥帝的流言。
陈音迢如此护着郑芜,弄得众鬼皆知。流言很快又和之前的“断袖之谣”相联系,变作冥界大街小巷的议论之声。
此日,冥君殿内。
郑芜去请教他一些有关种花的事情,却发现冥君殿内的光景与他前几次看到变得不一样。
鬼卒们分立两侧,冥帝坐在上首的中央,场面上的气氛顿时严肃无比。
鬼侍将郑芜已至,请他移步侧门,并先一步向冥帝知会他来了。
鬼侍说,冥帝让他进去。
陈音迢问他有何事?郑芜如实道出,陈音迢随心给了些意见。
郑芜问他,冥君殿今日发生何大事?这是要做什么?
这原本只是冥界日常事务之一,陈音迢看他一脸吃惊和疑惑的模样,告知于他,他们要审案。
审案?郑芜垂眸想了想,冥界判生死,管轮回,还需要审案吗?
他没有细问,只是顺从应道:“奴才知道了。”
陈音迢知他心底不解,因此跟他详细解释。原来,六界苍生的生死轮回是有依据划分的,一部分原因是天命使然,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后天自己所造之因果。六界苍生各异,什么样的都有,有人避死,有妖杀生,诸如此等。
听完陈音迢所述,郑芜了然地点了点头。
“若是感兴趣,仙侍在此旁观即可。”陈音迢补充道。
郑芜见他未赶他走,算是默认他允许自己待在一旁,于是小心翼翼地退至他身后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