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骗动物(95)

一秒、两秒，三，李屿在心中默数。

“能告诉你的事，我毫无保留。”齐言手指轻敲两下方向盘坚决说。

“那么，不能告诉我的事也在这个范围吗？”

李屿话落，车内一时之间只剩呼吸声一进一出。

“在。”铿钪有力的“在”字打破沉默乌云。

李屿眼神微动，齐言停好车扭头看向李屿侧脸，他继续道：“我的事你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嘉嘉趴在后座一动不敢动，此时见车内氛围微微放松，小眼睛悄悄转向李屿方向观察他。

骗子，心中下定论，头也不回地开门下车离开。

“你去哪？嘉嘉还在等你。”齐言急忙下车，三步并两步走到李屿前方拦住他。

“我还有点事，晚点再来，嘉嘉就拜托你联系黄先生。”李屿语气公事公办。

齐言伸手拦住他说：“李屿，再给我点时间，事情一处理好，我一定全部都如实...”

“可我想现在就知道。”李屿打断。

“现在不行。”齐言眼中微微一怔，闭眼拒绝。

李屿绕过齐言再次驱车回到自家老宅门口，他盯着青苔横生的石阶，脚步沉重，提不起来，放不下去。

“还不进来，在自家门口上演三过家门给谁看？”李外婆声音从院内传出。

李屿胸脯起伏，深吸一口气抬脚大跨步踏入。

李外婆站在一株半人高的龟背竹面前，背对李屿问说：“真难得一天天跟个孩子似的，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

“......”

“外婆，你说过，凡事是均有代价，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

李外婆修剪龟背竹的手一顿，不在意道：“说过，又怎么了？”

李屿眼染哀伤，幽幽问：“外婆，我的记忆恢复是齐言付出了代价对不对？他到底舍了什么？”

李外婆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摸摸面前的绿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和齐言的性命摆在面前，你必须要选一个，你选谁？”

李屿哭笑不得，“外婆，你二人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您这样会让我反思是不是对您有疏忽之处。”

“回答。”李外婆语气丝毫未见松懈。

李屿收起笑容，他想不明白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系，“我必须要回答吗？”

“你选谁？”李外婆盯着龟背竹轻声重复。

“我选，”李屿轻而坚定答道：“我自己。”

“……”

“你们两个真不愧是臭味相投。齐言也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李外婆摇头叹气。

“也？”李屿追问：“他是为谁做选择。”

李外婆奇怪的扭头瞟了他眼道：“你是来寻我开心的？”言下之意当然是你。

李屿心中吃惊，真是我？怎么可能，他不是有个白月光？我不是横刀夺爱吗？不过很快这一切全都被一个念头冲到到一旁：齐言用自己性命作为代价，为他？为他！用自己的性命？

“您是说，齐言拿性命换我恢复记忆？”李屿艰涩道：“何必呢。”

李屿想起什么继续追问：“系统，系统就是交换的结果吗？”

李外婆自然接口道：“嗯，毕竟系统不可能凭空出现。”

所以只有用性命换取。李屿闭了闭眼，疲惫道；“用了多少寿命？”

“不清楚。”李屿听着外婆的回答心中顿觉荒唐无比。

“能终止吗？”李屿问。

“...不能。”李外婆的声音瞬间苍老了下去。

“不对，您迟疑了，告诉我终止的办法。”李屿敏锐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停顿，恳求道：“外婆...”

“亲疏有别。比起外人，我更希望是你活着。”李外婆目中复杂，语气轻而无情。

“用别人的生命作为续命，我宁可死。”李屿坚决拒绝。

“年轻话。”李外婆垂眸说：“当人真要死的时候，只恨不得自己没有拼尽全力拽住身边每一根稻草，无论它救命与否。”

“所以刚才我说出系统二字，外婆你毫不意外。哪怕系统在齐言身上，哪怕他绝对不会自己告诉我系统的存在。外婆，你动了手脚。”李屿语气肯定。

“我不是说过吗？亲疏有别，比起外人，我要你活着。”李外婆坦然。

“那我为什么能听到系统说话？”李屿自顾自回答：“因为您也知道这不对。”

“也许其他人是这样，但我一定不是。办法，外婆，告诉我办法。你一定留有后手。办法，求您了。”李屿哀求。

“......”

哐——

李屿疾步走向七鱼阁，双手用力推开店门。

齐言眼中惊喜，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人问：“还没消气吗？我会尽快。”

“分手吧。”李屿亲眼见着眼前人眸中笑意凝滞坠落沉淀入底。

“有些话不要随便说。”齐言眸中受伤，语调转冰回应。

“也许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之中有太多谜团，你无法一一述说，我也无法做到彻底视而不见。”

李屿直视齐言双眼一字一顿吐字：“如鲠在喉，时时刻刻。”

李屿深吸气说：“所以我们分手吧。”

“骨梗可以一起消，谜团可以一起解，我对你绝对，一片赤诚。”齐言双目诚恳。

李屿转头看向窗外语气坚定：“我说，分手。”

“还记得鸽鲤鱼的事吗，你不是很可惜它们没到终局就双双放手，我们还没走又怎能放弃？”

齐言疾步靠近，将人扳回来，面对面，眼底黑墨涌动逼近：“更何况比起它们，我们都有走到最后的决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