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138)
黎谱好想好想立马闪到首府去看他现在担心得要命的那个人。
可没人能一秒从北方的琮城赶到南方的首府——
太远了。
远到黎谱感觉他这辈子都赶不过去了。
……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姜何还在跟黎谱开玩笑,一辆轿车就在姜何的注视下鸣着笛从拐角处拐了出来。
那司机在里面吼叫着:
“啊啊!快让开!快、快让开!!!——剎车失灵了啊啊!!!”
那司机眼见着车撞向走在绿灯亮起的斑马线上的姜何,疯了一样的拼命踩剎车。
踩得车里“咚咚”作响。
剎车是在惊险之中起作用了,可下了暴雨的路面全是积水,司机慌乱中打着方向盘——轿车的胎底打滑,轿车转着,还是撞上了姜何。
撞了姜何后,车还没停住,等停稳的时候司机晕得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司机慌得全身直冒汗,也不下车去看姜何是个什么情况,直接拿出了手机打120急救电话。
司机见周围来了人,便连忙下车去查看姜何的情况。
还好雨天马路上车不多,过路人也不多,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救护车很快赶到,姜何被医护人员抬上车,立马开始进行急救……
一根无人注意的木签静静躺在马路的边沿,雨水拍打在上面,声响隐入这环境之中。
-大吉
……
姜何只记得自己绿灯过马路的时候正在和黎谱打电话,突然拐出来一辆轿车,把自己狠狠地撞飞了。
这样想来,姜何感觉自己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这个病房里完全合理。
(姜)命真大……
(姜)好不容易出了次事故能撞死我……
(姜)居然还被抢回来了一条命……
姜何很想嘲笑一下自己,奈何他连发点声音的力气都没有,连抬眼皮都成了门体力活儿。
姜何思考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刚捡回一条命肯定也是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反正姜何不仅浑身还没有知觉,而且是连医护人员都没看到一个。
姜何又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了胡思乱想。
醒了的这些天,他就只见过负责照顾自己的医生护士。每天难受得要死,连最基本的呼吸,每一次对姜何来说都是剧痛无比。
他也不知道自己醒那么早干什么。
除了严重的胸部创伤,姜何全身也是多处骨折,现在还能自由活动的,也就剩一条左手臂。除此之外,脑震荡的后遗症也让姜何每天难受得度日如年……姜何的旧病也没有放过姜何,抓着姜何现在这点可怜的精神状态,疯狂地给姜何制造各种磨人的幻觉和梦境。
看着独属于自己的,不停变换、一点不重样的抽象世界,姜何竟然开始习惯了每时每刻都躺在这种荒诞离奇的世界里。
每天都有些裹着白色布条的扭扭人来跟他说些他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毫无手型的爪子偶尔也会碰碰姜何奇形怪状的身体,还会用和他们身体一样扭曲的透明杯子喂姜何喝一些颜色艳丽的液体。
姜何在空荡荡的病房里躺着,享受着每天麻痹他神经的静默。
……
姜何感觉自己眼睛一睁一闭,好像一天就直接过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眨了多少次眼睛,不知道躺在这里躺了多少时间——几天、几周,又或者几个月?
反正今天,姜何睁眼,看见了他非常熟悉的事物。
是他记忆中非常熟悉的,全身漆黑的“人”。
没有五官,却能说出人话,每一寸皮肤都是漆黑的“人”。
虽然无法凭借五官认出来者何人,但是姜何还可以靠听他们声音来判断他们的身份。
比如今天来的这两个黑人,一个是姜平升,一个是冉煦。
姜平升站在姜何病床的床脚处一动不动的,他的黑脸上突然开了一只大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而冉煦,站在姜何身边,黑脸上咧出了一张嘴角裂到太阳穴的红嘴,一开一合都喷涌着星星点点的液滴。看着是四处飞溅,但姜何发现是刚溅出来就凭空消失了。
“什么时候做的?”冉煦问姜何。
姜何看着她身侧长出黑糊糊流体般的触手,把一份白纸捏在了姜何眼前。
(姜)这什么东西……
白纸上只有密密麻麻的横线,还穿插了些大大小小的方框,除了这些之外,姜何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和杨家做的亲子鉴定!!!”冉煦的怪嘴猛地张开,朝姜何咆哮着。
姜何被吓得心悸,可他现在又不知道冉煦说的什么亲子鉴定。
(姜)什么亲子鉴定……
(姜)我、我……
(姜)我记不清了……
脑内传来的抽痛让姜何苦不堪言,痛觉刺激他的神经,让他的眼前忽然又变回了正常的场景。
突然,以前的记忆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
“你不说是吧?!——”冉煦怒不可遏,转身走到一边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什么东西。
冉煦再走到姜何病床边的时候,姜何看见了一沓自己以前私藏在房间书柜缝隙里的画。
那些都是姜何偷偷藏起来的最珍贵的回忆——他用画笔和颜料记下每个难得的开心时光和独特风景,就像鲁深用相机和照片记住这些东西一样。
(姜)怎么会……?
(姜)她……她怎么会找到这些画的……?
深深的恐惧感在姜何心底疯狂滋长,像藤蔓一样攀爬而上。
他知道的,冉煦从小就不让姜何画画,是因为姜河小时候非常不喜欢画画,加上冉煦也觉得画画纯粹是浪费时间,所以冉煦就不准姜何画画,一看见发现姜何画画就会发狂打骂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