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393)

“别急啊谱哥，你赶紧给杨叔叔白阿姨，或者子鹏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鲁深的话提醒了黎谱。

“是啊，老姜回没回海晏，他家里人肯定清楚。”齐明也同意鲁深的意见。

黎谱把电话打给了杨子鹏。

“嘟——”

“嘟——”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电话拨通的铃声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

“嘟——”

“嘟——”

“嘟——喂？黎谱？”

“哥，姜何他——”

“子程他还在你那里吗？”

杨子鹏的问题打断了黎谱，让黎谱一瞬间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和祁连今天在机场等了他一下午，都没见到他出来，打他电话也打不通，他还留在你那边吗？”杨子鹏的声音听上去也很着急。

（鲁）……！！！

（齐）？！

黎谱已经完全傻了，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黎谱？怎么不说话了？”

“……哥，”黎谱再开口时声音微弱而又颤抖，“姜何他，我……我亲自送去机场的啊……”

“怎么会……没回去呢……？”

黎谱自己都不知道，泪水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眼眶里溢出来了。

……

所以，人到底是在哪里失踪的呢？

按理说，姜何在哪里失踪的就该在哪里的警局报案——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连姜何到底是在上飞机前失踪的，还是下飞机后失踪的都不知道。

上飞机前失踪让他们先排除了：因为黎谱陪姜何已经进入机场了，而杨子鹏和祁连他们只是在机场外等着姜何，所以最后杨家人是去了距离机场最近的派出所报的案。

派出所的民警都安慰杨家这三口子别着急，他们一定尽全力帮他们寻找姜何的线索——可实际情况是机场所有监控的录像都被调出来看了个遍，没有任何一帧的画面有姜何的影子。

时间耽误了那么久，最后还是移交到了首府那边警方的手上。

姜何的失踪让黎谱变得魂不守舍的，一听到别人提起姜何就变得激动无比，他这段时间甚至都几乎没怎么睡觉，眼下的乌黑清晰可见。

他现在在警局里协助警方调查姜何的去向，也只有在这点时间里，他眼里还会闪起一点光亮了。

“我一直送他送到了大厅外面，而且我走了一小段距离后我还回头了的，我回头的时候他就已经走没影了——那天刚好国庆假最后一天，机场人特别多，我觉得他可能是被人群挤到门后去了，所以我才没看见他的。”黎谱一边使劲回忆，一边和做笔录的警察揉着眉心说着。

姜何回去的那天机场人实在是太多了。

黎谱记得非常清楚，人多到他们俩混在人群中间牵着彼此的手紧紧十指相扣都没人注意。

可一想到这里，黎谱眼前的视野又开始变得模糊了。

因为他不愿相信他一松开手他最爱的人就这样消失了，也害怕因为当时的人实在太多而找不到姜何的下落。

“好的，谢谢你了，我们会尽全力找到他的下落，你就安心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吧——要好生休息啊。”警察送黎谱离开了派出所。

“麻烦你们了……”黎谱低着头小声道谢，眼眶却是通红的。

“谱哥……”鲁深看见黎谱出来就迎了上去，扶住了黎谱。

“嘘——智深，让黎谱静静。”齐明轻轻拍拍鲁深的后背，跟着鲁深黎谱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如果说上次因为姜何出车祸而出现的失联情况对黎谱来说就像是陨石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那这次姜何的失联，则更像是浓硫酸浇在他的身上。

并不能马上致命，却一点一点腐蚀着黎谱的神智和身躯，这种缓慢而又极度痛苦的过程，比陨石砸在头顶更让黎谱绝望。

“我明明亲手把他送进去了的……”

“我明明看着他离开的……”

“为什么我当时要等那么几秒……”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早一点回头……”

黎谱现在每天都呆呆的，一开口说话就是这么几句。

情况非常糟糕，以至于崔镠都不得不把咖啡店的事儿暂且搁置在一边，回到家里每天盯着黎谱。

但不光是黎谱，其他人的情况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找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腾出时间好好陪陪，现在就又丢了，白芸整日以泪洗面，杨安明和杨子鹏也变得终日无言。

每到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总会坐在饭桌跟前发呆，说因为姜何还没有入座，他们三个就一直坐着一直等到所有菜都凉了才拿起碗筷开始吃，白芸更是边哭边吃，一碗饭，从来都没有吃下过几口。

但情况更糟的还是鲁深这边……

姜何的失踪刺激到了鲁翰林，因为姜何失踪后迟迟没有传来最新的消息，鲁翰林也病倒了。

鲁明义难得从部队回来一趟，原因却是因为自己外公生了病，一家人重聚也是在医院里。

鲁明义都没有留几天，就又得回部队里去了。

鲁深……姜何那里找不到，外公这里走不开，哥哥那里留不了——一向阳光乐观的大男孩，现在整天就坐在病床边发呆，靠在自己对象的身上。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结局演化。

就连把视角转到被关起来的姜何这里，姜何每天都是被吊着几口气活着。

茍延残喘。

下落

被关在这个房间里，总让姜何回忆起他小时候的那段经历。

因为没有药物的压制，姜何每天的精神都很混乱：他到底是在哪个地方？现在他是什么年纪？有时候姜何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