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闷闷的坐在长椅上,边吃冰棍儿边想今天的事,谢恒越想越委屈。
入学军训第一天,上午后左右三个方向转他就没转明白,下午又加上了转右转弯齐步走,他直接更迷糊了,可他是因为从小就肢体不协调,才不是脑子有问题。
“周克这个人,从小就讨厌,太讨厌了!哼!”
“太阳晒,教官骂,同学们笑话,大学一点也不好,哼!”
“ 噢,不,还是有一点好,大学里的碎碎冰还挺甜的,嘿嘿。”
“不过卖碎碎冰的大叔太凶,哼。”
呃…
张衍放学回来后去隔间换衣服,结果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就那个委屈的语气,不知道的得以为他对这人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大事了。
脑子果然不好!
而自从被打上了“脑子果然不好”的标签,谢恒的军训就过的顺利了,教官不再强求苛责他,同学们也都对他格外包容,而且经常还有女同学给送他水。
谢恒实在觉得骗取同情的行为很不妥,甚至都有些诚惶诚恐。
相比之下,周克就要坦然多了,凡是有女同学给谢恒送水,周克必然要抢着帮他收下,不仅如此,还得拉着女同学聊半天谢恒的“前世今生”,别提多讨厌了,以至于谢恒连续两天都没理他。
可是,谢恒不理周克,就没人替他买冰棍儿了。
有天军训结束后经过小卖部时,谢恒犹豫许久,结果走到小卖部门口刚往里探了探头,里头突然就传来了一声粗鲁的:“嘛呢!”
谢恒被吼的原地愣了愣,回过神后转身撒腿就跑。
绕到小卖部背面的小花园,谢恒一屁股在长椅上坐下,缓了半天。
“那大叔到底为什么那么凶,他这样生意能好吗。”
此时小卖部里,隔间的门正好开着,听到这句,张衍又当场都无奈了。
这回他可真不是故意的,刚刚原本正在整理货架,一抬头发现门口有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还鬼鬼祟祟的他才脱口喊了句,要一早就认出是这位“桃子味碎碎冰”,他肯定就不会。
谁会跟一个脑子不好的人较劲。
外面的人又絮叨了好半天才离开,张衍回收银台前,刚坐下没多大会儿,门外就传来一阵“隆隆”声。
沈战停好他骚包的重机车,跳下来扶了扶墨镜,长腿跨进小卖部,张嘴就一句:“抢劫!”
张衍眼皮也没抬一下。
Pose摆了半天,见对方似乎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沈战直接摘了墨镜,倾身在收银台前和张衍脸对脸:“劫色了啊!”
张衍终于抬了下眼皮,没说话,但眼神表达意思明确:找抽?
“哈哈哈。”
沈战笑着退了回去:“我刚去看阿姨了,她状态不错。”
“她吃晚饭了吗?”张衍问。
“吃了,我陪着吃的。”沈战说:“不过看着不太高兴。”
因为张衍虽然同意了结束输液,但没让妈妈回来看店,他也没怎么去学校。
“赶紧回去哄哄吧。”沈战说。
张衍看了看表,叹了口气。
....
Z大新生连续七天的军训,在检阅仪式之后终于彻底结束,操场上的口号声不再此起彼伏,整个校园总算安静了下来。
晚上不再有什么人之后,张衍关了店门。
沈战今天没有骑他骚包的机车,骑个自行车和张衍俩人一前一后正聊着天,突然,对面寝室楼上飘出来了一床被子。
彼时有风,被子在半空打了个旋儿,随风飞舞坠落,结果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张衍身上,直接把他连人带自行车一并盖了起来。
剎车声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沈战两腿一支,盯着前方奇观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衍有点懵,撕扯了好半天才从被子里钻出,结果一抬头,看到有个人从寝室楼门处跑了过来,他满心的烦躁劲儿当场就被噎住了。
昏黄的路灯下,“桃子味碎碎冰”俩眼睛通红,脸颊上还青了一块儿,脸上有水珠往下滴着,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
这景儿当时就给张衍看的原地愣了,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哭成这样的男人。
“那谁啊?”
沈战停下机车,走过去歪头瞧了瞧谢恒,注意到他脸上的伤,惊讶道:“哭这么惨烈,什么情况?”
谢恒这人原本看起来就特像个好欺负的,再加上红着眼,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情形,很难不让人联想。
沈战一看张衍表情,立刻疑惑的问:“你认识他啊?”
张衍没理沈战,只是问谢恒:“有人欺负你了?”
谢恒没吱声,主要是没想到自己的被子居然砸到了人,还是小卖部那位很凶的大叔,他这会儿满脑子都在琢磨万一被揍的话应该作何反应,就没顾上回话。
而这么一沉默,沈战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江湖义气一上头,当场怒了:“艹!都大学生了还有人搞校园霸凌呢!”
说完,沈战直接把张衍身上的被子扯下来卷了卷,往胳膊底下一夹,抬腿就朝寝室楼走。
嗯?
谢恒扭头看看沈战风风火火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张衍,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不是的!大叔!”
张衍:...
这过于顺口的“大叔”大概真能把人喊的角色带入,而且一旦接受这种设定,张衍都感觉自己好像还真突然有种看大侄子的长者心态了,甚至莫名觉得挺可惜。
长的挺好一孩子,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无语半天,张衍支下自行车,长腿迈开也往寝室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