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言(16)
林升换上余思言同款工作服,将院里堆积了许久的落叶,纷纷扫到墙角。余晖下,那个白到发了光的身影站在院里忙碌了很久,最后又陪院里毛孩子们玩了两圈才回到屋里。
林妈从余思言出事以后一直没敢过来,她都难以接受的事实,林升该多难过。
的确,不过才一个月时间,林升就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余思言。
躲屋里偷偷抹眼泪的林妈见林升进来,连忙擦了眼泪,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升抢了先。
“妈,你别怪他。”林升走过去跪在她面前,红着眼眶说,“儿子不孝,不能走您给我铺好的阳关大道,我想留下来,替他走完这一生。”
“我有人疼,有人关心,有人照顾,他没有,他只有我。”林升颤抖着身体,哭到失声,“他只有我......”
*
第二年秋。
林升等工作人员下了班,才搬出一个小长桌放在院里那颗果树下。
黄橙橙的柿子又挂满了树梢,不过,数量不如往年。
林升抬手摸了摸余思言的照片,随后又将其放到桌上,才拿起那本尘封了已久的日记本翻开。
‘终于见到他了,最开心的一天,他说‘我当然记得你’。’
‘这位小哥怎么整天挂在枣树上?疑惑/’
‘如果有途径能给枣树捐点肥就好了,希望来年它会结更多的枣子。’
‘谢枣枝,这个奇怪的备注竟然给我发消息了。’
‘谢先生真可爱,竟然换上了猫猫头像。’
‘真开心,那个奇怪的备注又给我发消息了,这次竟然还是语音!他问我朋友圈那只小猫是不是我养的,看来他确实很喜欢小动物。’
‘最近高兴过头了,每天都在想要怎么给他回消息,枣枝先生话还挺多~’
‘好久没见面啦...’
‘谢先生说明天休息,要过来接我下班,我得提前排练一下话术,明天不能掉链子!’
‘完了......表现不合格....’
‘没完!谢枣枝又要请我吃饭!大方点,下次我请~’
‘我...好像做了件可怕的事,要不要告诉他...’
‘......’
‘亲爱的枣枝先生,小院里今天请了一位兽医,我以后尽量不碰手术刀......’
‘我亲爱的枣枝先生,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些伤人的场景都是假的,我好像回不了头了。’
‘我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这是我做的一场梦,等大梦初醒,我还能回到那颗树下,依旧笑着说我是余思言。
或许在圣诞节那天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亲爱的枣枝先生,我早就喜欢你了。
可是我没有回头路。
于是,我开始幻想无数种离开你的方式,我说我爱上别人了?可我实在装不出那种不爱你的样子。也实在装不出让你讨厌的样子,因为只要见你,我身体不自觉就想把最好呈现给你。
或者自行了断?
我又开始自私,再见你一面。
再见你一面,我又沦陷了。
不然还是死在你手里好了。
如果我真的能死在你手里就好了。
当你开始不理我,我就知道是该结束了。
可是我还想再等等,我想等等看这是不是一场梦,于是,我那颗不安分的心开始狂跳,它想见你,它撕裂般的疼,它在告诉我,这不是梦。
听说,心脏可以移植,所以我把遗体捐赠了,我想找人继续承载这这份心跳,以此可以陪你余生。
我没能把不堪粉碎,我宁愿把最后的心思全留给你,我窃喜,自我生来这二十余载,你占了我快乐的大半。’
——end——
随便写的
又一个圣诞节,无雪。
结束了聒噪繁忙的一天,遂宁刑侦一队办公室渐渐冷清下来。
办公室只开了一盏灯。
让窗边坐着的身影更显孤寂。
“队长,你还不下班?”最后一位加班结束的同事,转头看着高元说。
“你先回去吧。”高元回。
这位同事刚加入一队不久。
传闻说上一任队长离职是因为与‘期源’案的凶手,关系密切。
还有传闻说,‘期源’这一重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他们一队执行任务时救出来的受害者。
可尽管外面议论纷纷,一队的每个人依然对此只字不提。
见高元一根接一根的抽起烟,新同事却抬脚走到门口将其他几盏灯按开。
高元不解地抬头看过去。
新同事又重新回到座位上说:“我们做警察的如果都靠抽烟来消化事,那岂不是便宜了外面那些坏蛋。”
高元无奈一笑,长出了一口气:“我以前的队长也这么跟我说过。”
“听说你们是校友。”新同事说。
高元又舒了一口气将烟雾送出来,便把烟掐掉了:“嗯,也算从小玩到大吧。”
见新同事点了点头,高元又说:“是不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
新同事又点了点头。
高元笑了声问:“最多的是什么?”
新同事直言:“和凶手关系密切。”
高元点了点头又看向窗外:“小言...其实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他不是传闻中的心狠手辣,也不是为了报复社会,更不是在和警察作对。
他只是害怕。
害怕那些凶手贼心不改报复警局,因为他经历过,他知道那种痛苦,他不愿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再次发生在身边人身上。
他是一只长了黑色羽翼的天使,不是恶魔。
你知道我们第一次从他父亲手里将他救出来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