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中国话，好聪明的中国人。

学神讲话和凡人就是不一样。

如果不是山顶洞人在这，他肯定得鼓个掌。

“刚下完雨地滑。”罗煜不死心地辩驳。

“那摔的应该是你。”范填语气很平静地说。

计临看向他，才注意到范填的眼尾有点狭长锋利，有点像冰冷的刀刃。

但可能是因为眸色挺浅，或是他表情一般都比较平和，中和了这种凌厉的感觉。现在表情严肃了些，人就显得有点冷。

虽然他知道范填没什么攻击性，但这气势完全可以的。

罗煜噎了一下，对此无话可说，于是开始拿计临说事，“潘老师，他主动跑来揍我，这事更严重吧？”

“好了，都别说了。”年级主任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们学校的校训是什么？厚德博学。无论做什么事，德永远在第一位，如果缺乏道德，不管你未来做出什么成绩，都没有人会认可你。”

罗煜低下了头，心里既恐惧又自责，都拿出校训来说事了，会不会真的开除他，那到时候他爸妈……

“今天做的事，自己去想想有没有一中人的样子，再过一年也要成年了，能考上一中智力也不算低，怎么做人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反复教，”年级主任说。

“我之后会联系你们家长，你们两个先给我写个2000字检讨，运动会结束之前交给我。”

计临心比天大，走出办公室之后，若无其事地去了超市，结果一看到门口有只胖橘，就跑去超市买了根小香肠，开始撸猫喂猫。

“它好肥啊。”

“全校每天至少有50个以上你这样喂它的人，不胖不正常。”

计临表示不赞同，“我上次看见一只黑猫，就挺瘦的。”

“它不怕人。”

他想想也对，“哦对，我差点忘了，它是我们学校的明星猫吧？好像叫国虎。”

国虎是校长的名字，这人还这么大声地叫了出来。

范填带着一脸“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表情严肃地默默后退几步。

“刚才……你是为了帮我吗？”计临突然问。

“帮我自己，”范填说，“你知道有一种人，就算你不教训也会有别人帮你教训。”

“哦。”计临点点头，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突然的声音差点把猫惊跑了，他蹲在学校一棵歪脖子树旁，光透过叶缝落了几点圆斑在他脸上。

范填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人，突然觉得脑海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就想跟着笑。

“你说得对，他这孙子就是欠的，”计临把最后一截香肠投喂掉完毕，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时兴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说，“走，爸爸请你吃冰淇淋。”

范填身体一僵，“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什么玩笑？计临看着他有点不自然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似乎是刚刚他自称“爸爸”让范填不高兴了。

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决定给他一个面子，“行行行知道了，快点去超市，不然让你请。”

计临挑了一个海盐味的冰淇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范填挑了一个粉色的，草莓味的冰淇淋………和他的形象严重不符，好歹是个一米八以上的人，拿着粉色的冰淇淋卖什么萌。

大概范填挺喜欢吃草莓的，他这么一想，倒是想起来上次在公园里送草莓的那个女孩，心里感觉怪怪的。

他们从超市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下午的运动会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走在校前广场上的时候计临问，“待会儿你还吃饭吗，要不去买点关东煮？”

对方叼着蛋筒含糊地应了一声，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计临已经撑到不行，走在外面抬头一看，顿时乐了，“你看这个云，像不像山顶洞人？”

范填听了他的话，无语地看向天。

西边的天空漂浮着一大片云层，太阳从云间漏出些光，云全都被染成了粉色。

夕阳西下的天空很多见，但是粉色的天空很少见。

并没有长得像人的云。

他怀疑刚刚计临那么说，是故意骗他抬头看。

“更像你没写的2000字检讨。”他说。

“你再说……”计临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带，“我就灭口。”

“灭吧。”

范填低低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感觉像一阵电流从耳边散开，计临立刻撒开手，心跳快得像打了肾上腺素。

感觉有点奇怪。

不就是勾个脖子么，怎么还怕了他了？

回到教室以后，范填立刻从桌洞里掏出了一个拍立得，这是之前周思宁送他的，一直就放在学校，现在刚好用上。

他调了一下模式，在走廊上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想趁天黑之前，想把那一片天空拍下来。

即将按下快门按钮的时候，上完厕所的计临突然走过来，一下子入了取景框。

“……你在拍照？”他喊出一声。

已经来不及了，咔嚓一声之后，照片开始一寸寸从相机里跑出来。

“拍了啊。”计临有些尴尬，他也不是故意想毁这一张照片的，跑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范填在拍照。

“拍了。”范填拿出照片，甩了几下，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计临在照片里留下了一个背光的侧脸，只能看见脸部立体的轮廓，远处是金粉色的天空，像是在他脸上撒了一层碎光。

他把照片塞进口袋，“回|教室吧。”

“不拍了？”计临在后面问。

“天黑了。”他说。

计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确实已经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