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逃生指北(4)
问题是程镜秋不是小孩子。
“不是,她有病吧?”于娇娇又害怕又生气。
“我是有病啊,不然为什么会认识江医生?你不会觉得我没病还有看医生的爱好吧?”
程镜秋回答得无比坦荡。
于娇娇这辈子没遇到过这种嘴巴一点不吃亏的人,她选择闭嘴,以免自己被气得肾上腺素继续飙升。
“啊!你们看那边。”
阮铭庭被这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整得头皮发麻,耐心耗尽,不耐烦地朝着那人的指向看去。
花圃中央,灌木丛中枯枝织就的牢笼中,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
又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此人的皮肤已然消失殆尽,裸露出深红色的血管,血管扎入地里,似乎在向地里供给血液一般。
骨头,内脏,皮肉消失无踪,唯独血管维持着人形,触目惊心。
于娇娇趴到铭庭怀中不敢睁眼,宋园怀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
江执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心脏跳得仿佛有人在里面猛烈地敲鼓。
除了程镜秋,所有人立刻移开目光,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反胃。
程镜秋仔细打量着那血管。天色很暗,但是……血管里的血,还在流。
虽然短暂到像是程镜秋的幻觉。
程镜秋挑眉,真有意思。
收回目光,程镜秋注意到江执躯体的僵硬,疑惑:
“他们没见识情理之中,江医生你可是医生,标本没见过?”
“我,不怎么和大体老师打交道。”江执牙齿打颤,解释。
“不得不说,这就是大学的局限性。我们所需要的不单单是专才,还是全才,江医生还要继续努力学习啊。”
这充满忧国忧民气息,仿佛演讲一般的阴阳怪气。
江执真的很有对程镜秋的脑门敲脑瓜崩的冲动。
不过由于程镜秋的插科打诨,江执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恐惧总算是消退少许。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走到屋子前。
园丁早已等候在门内,冲众人露出那张诡异的笑脸:“只能一个一个进。”
江执站在台阶下朝屋内看。
和屋外的破败萧条不同,屋内是一个大理石长桌,桌旁边不多不少,恰好十一个座位。
天花板上有五盏灯照明,这五盏灯中间那盏长,两边依次变短一些,呈现出扇形。
冷色的灯光闪烁不停,让人心中隐隐发毛。
脚下是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毯,地毯上画着齿轮的图案,齿轮上点缀着艳丽无比的蔷薇花,一朵接一朵,密密麻麻地从脚下蔓延到四周的墙壁,又蔓延到天花板。
看得江执头皮发麻,想要移开视线,可是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密集到让人心如擂鼓的蔷薇齿轮。
视线根本无处安放。
于娇娇开口:“谁先进屋?”
当所有人目光落在她身上之后,于娇娇高声宣告:
“我不会第一个进去的!”
说完,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放在程镜秋身上。
显然,让一个累赘当探路石是除开江执外所有人的第一念头。
程镜秋若无其事地摊开手:“你这个台阶设计,没有考虑到我这种坐轮椅的人的无障碍通行,我要投诉你。”
程镜秋冲园丁抱怨。
其他人眼中满是错愕,她怎么敢的?而且,投诉?和谁投诉?
宋园心中蔑视更甚,这个残废是不是脑子里面缺一根弦,这种时候招惹npc,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屋子门口是七级台阶,对于普通人而言轻松又随意,可是对于程镜秋这种坐在轮椅上的人而言如同天堑。
园丁唇角蜿蜒出一个更大的角度,他提起手中的锄头,往那台阶上连续敲击七下,碎石铺开,恰好变成一个平滑的坡。
“希望下一次我的锄头不会敲碎你的脑袋。”
园丁发出的声音刺耳又可怖,他那双没什么生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程镜秋,像一只野兽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唇角蜿蜒出鲜红的弧度。
程镜秋挑眉,毫不在意地学着园丁地语气反击:
“希望你下一次还能拿起锄头。”
园丁用手比在脖子前,横着平移,寓意分外明显。
这时候其他人内心都生出一股窃喜,无论园丁的攻击对象是谁,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唯独江执担忧地看了自己的病人一眼,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程镜秋转动轮缘,轮椅顺利通过屋门,进入屋内。
她仿佛根本没有恐惧这种情绪一般,随意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就好像只是被园丁邀请来做客的客人。
屋内惨白的灯光陡然一闪。
江执紧随着程镜秋身后。
程镜秋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屋内深红色的蔷薇地毯和墙纸随处可见,近看之下比屋外看起来更加渗人。
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画像,画中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园丁,另外一个是一片空白的人形。
从剪影的形状上看,像是一个女人,当然也不排除女装男性的可能。
画用画框裱着,画框左右两侧的花纹还是那看腻了的蔷薇花,但是底部的花纹非常奇怪。
仔细看去是罗马数字,但是被隐藏在丛丛雕刻的花枝之间。
见程镜秋和江执二人都没事,剩下八个人也依次踏入屋内,警惕地保持着和园丁的距离。
程镜秋注意到,每当有一个人进入屋内时,那画框上的罗马数字都会发生微小的变化,而那白光也会诡异地闪烁一下。
由于画框所在的位置和园丁所在的位置重合,其他人出于不敢直视园丁的心理,根本没往这边看,所以对这个数字的变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