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浪费指南(16)

她关了灯，窝在被子里，看完了精彩的全程。最后，还惊喜地收到了他的一句语音晚安。

那时她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直接从床上坐起。就想着，如果还能不期而遇，就好好把握住。

同样兴奋的还有她的闺蜜。

文伊一在毕业前申请了国外的大学继续读博，准备和她的洋人男友开启了新生活。彼时，隔着近四个小时的时差，许念粥在半夜四点接到了她的跨洋电话。

“哇呀哇呀哇呀——我就说那个算命博主真的超准，你九月真有桃花！”

许念粥还在梦里，瞬间被这自带音效的警报声给吓醒，以为是什么新型诈骗电话，刚想挂来着，回想起这声音，她瞅了眼来电显示。

什么算命博主？什么桃花？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微博上的那个。之前看你精神萎靡，我偷偷请她帮你算了下，”文伊一在吃branch，嘎吱，咬的脆贝果，“超准，听她的意思这就是你的正缘！”

许念粥哑然失笑，还没等质问，她就先听到一句‘Oh，my honey’，紧接着是响亮而漫长的‘啵啵’声。

“……”这狗粮，猝不及防。

“不好意思，”文伊一人模人样地道歉，但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被亲成了翘嘴鱼，“你们都能这样聊天了，为什么不能为了我那样那样。”

“等等，我看看，你说他容易脸红？”姐狗属性被唤醒，她的说话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

许念粥把白天发生的事长话短说了遍，末了，她下定决心深吸了口气：“我想，要不——”

“别呀别呀，”文伊一了解她的性格，以为她又说，要不说算了吧，赶紧接上，“是谁和我说信命的？怎么，遇上好事就不能是命了？谁规定的信命只能是在生活受阻时发出的悲叹？”

“不是，我……”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许。”

许念粥心跳又变得飞快：“我是说，我想如果下次能再遇到，我就去试试。”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好像是在怀疑对面是不是真人，文伊一拍了拍听筒，喂喂了两声。

昨晚听到周圻说要走，许念粥就已经暗自给这露水情缘画上了句号，而现在……

自忖间，有心灵感应似的，许念粥刚抬起头，周圻的那双狗狗眼就看了过来，他饮了口水，腮帮子鼓鼓的。

两人在空中无声对视，他用眼神询问：“走？”

“走！”接收信号成功。

周圻转过身，许念粥的视线瞬间被拉到了某处。

她叫住了他，抬手指了指他的后背：“你那里湿了……”

周圻一下没听懂，有些疑惑地侧头顺着她的视线看，是衬衣腰际的位置。

估计是刚靠在盥手台前沾上的水。他明白了，但没动。

“擦擦。”许念粥抽了几张纸巾，递上去。

他没接，面露难色：“哪里湿了？”

许念粥走近，用指甲戳了戳。

“你帮我吧，我够不着。”

“……”嗯嗯？许念粥消化了两秒，有小诈，也还是笑着觑了他一眼，捏起他的衬衣擦拭干净。

路上，周圻很神奇的从他那比巴掌大点的包里，又取出一把折迭伞，他人高，让许念粥走在里侧，伞的高度刚好遮住了四点半耀眼的阳光。

许念粥完美地躲在那一小圈阴影里。等红灯时，她突然仰脸问他：“你是有妹妹或者弟弟吗？”

周圻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许念粥眨眨眼，“又是我那准到可怕的直觉？”

周圻笑了声，说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你们关系好吗？”

“挺好的。”

“也在江城？”

“对。”

“高中？”

“嗯，她今年高三。”

真好，许念粥自言自语，竖起大拇指夸他：“你一定是个好哥哥。”

这个点近晚高峰，一下又多了很多共同等红灯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把伞有些突兀的原因，许念粥说着说着，就感觉到很多落在他俩方向的目光。她扭头，顺着路人的视线，发现看的是周圻。

原来男女通吃啊，她心道。

还没等许念粥埋头笑完，就感觉到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腕处滑过一丝温热，他的拇指指腹缱绻抚过她的手背，继而虎口相贴，掌心相合，十指相扣。

许念粥顿住，脑子一下空白，周围的一切好似都在这刻静止。她指尖蜷了蜷，缓了一阵后轻轻回握，像是尝到了爆浆的草莓小泡芙，好甜。

红灯转绿，周圻牵着她往前走。这个角度，许念粥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路面上两人的影子，就好像他一直在拥抱着她，亲吻着她。

行过斑马线，许念粥扯了扯周圻的衣角，说了声等一下，不要动。她飞速拿出相机，向后挪了几步，将刚才的画面复原，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照。

还未等周圻问出那句怎么了，许念粥，抿唇一笑：“偷好了，走吧。”

后来，在临别之前，许念粥将这张照片打印了出来送给周圻。照片的背后，她写上了一句话：“你偷走了我的影子，不论你在哪儿，我都会一直想着你。”

她扬起头，视线里周圻的脸忽地靠近。他垂眸，小心的替她摘去了落在发丝间的碎桂花。

俄顷，他压低声音，目光落了下来：“要试试吗？”

“啊？”许念粥脸燥轰轰的，无意识地向后仰：“什、什么？”

“试试你想的，像刚刚影子里的那样。”他的唇贴过她的耳侧。

“啪”

下一刻，拐角口的白炽路灯整点亮起，明晃晃的光洒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