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航(68)

她笑的眉眼弯弯，觉得池颂去送也不是不行, 于是从口袋把陈澈交给她的饭卡掏了出来, 拍到桌面上:“行吧, 那我就勉为其难把这个可以乐于助人的机会让给你咯。”

池颂没作声, 伸手捞起桌上卡片。

夏茉又道:“对了，陈澈他不吃土豆, 你别打土豆。”

作为“资深土豆爱好星人”的池颂没回答，不屑地冷哼了声，双手抄兜往窗口走去。

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坏男人”，打饭时如实和阿姨说明了情况，除了土豆，其他菜式都来了一遍，甚至没忘记给陈澈打包了一份排骨汤，也算是营养均衡完美搭配。

打包完他没再回夏茉这边，径直往门口走去。

宁远洋看着池颂健步如飞，杀气腾腾，忽然脑补了一个画面，喃喃自语了声:“他俩会不会打起来啊……”

夏茉和云姝异口同声——

“他俩为什么打起来？”

“他俩为什么打起来？”

两人看着宁远洋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神情如同粘贴复制般。

宁远洋无奈扶额，叹气。

铁树真是开不了花啊！

摇头，叹气。

再摇头，再叹气。

夏茉和云姝不知道宁远洋抽什么疯。这人忽然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了夏茉:“茉茉，我问你个问题。”

夏茉:“什么？”

宁远洋抛出世纪俗题:“池颂和陈澈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夏茉觉得这问题好奇怪，蹙眉道:“我不会游泳，怎么救？”

宁远洋差点儿被她打败:“我是说假设，如果！”

夏茉认真思考了几秒钟:“他俩为什么会掉水里？在哪儿掉的？水多深？旁边有安全员吗？没有安全员有没有救生圈？谁离岸边比较近？”

宁远洋:“……”

行，他就多余问。

咬咬牙，宁远洋替池颂不甘心，硬着头皮把这个话题撑了下去:“不小心失足，海边掉下去的，水很深！他俩脑袋都被淹了，旁边没有安全员，有救生圈……池颂……池颂离岸边比较远！”

怕她再语出惊人，他又连忙补了句:“只能二选一！”

“二选一……”夏茉沉思默想，半晌，给了答案，“我选择救陈澈！”

宁远洋惊了:“为什么！！”

云姝也有些意外，瞪大眼睛看她。

夏茉一脸认真，有理有据:“因为池颂是狗狗，狗狗都会游泳啊。”

宁远洋彻彻底底语塞:“……”

他忽然觉得，男追女隔成山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普通人隔的兴许是那种一脚就能迈上去的小土坡，而他的好兄弟，池颂，隔的却是一座喜马拉雅山。

路漫漫其修远兮。

难，真难。

*

池颂拎着午饭到文科一班教室时，陈澈正坐在座位上对照着夏茉给他的笔记温习功课。

他看的目不转睛，清瘦的脊背微微驼着，丝毫没注意到池颂从门外走了进来。

直到身后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中午不休息会儿？”

陈澈誊抄笔记的手顿住，闻声回头，瞧见来人的那瞬，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池……颂？”

池颂绕到他桌前，晃晃勾在中指上的塑料袋，轻描淡写地弯了弯唇角，向他表明来意:“茉茉说你骨折不方便来食堂，我来替她给你送饭。”

“茉茉”两个字音，池颂喊的亲昵又自然。只是说话时，一双稍稍狭长的眼睛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陈澈，十分地别有深意。

陈澈有所察觉，但没细纠，只轻声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顺手的事。”池颂不冷不热道，随手将餐盒放到陈澈桌上，低垂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摊开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眉尾似有若无地动了下。

片刻，他慢条斯理地补了句:“这笔记本，是我的。”

陈澈困惑看他:“嗯？”

池颂盯着他的眼睛，直白坦荡:“我送茉茉的。”

言外之意，我送她的东西，现在怎么会在你手里？

陈澈一瞬了然。

“她拿给我的。”他慢条斯理地同他解释，不慌不忙地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她说写了这几天的笔记，借给我看看。”

池颂瞥他，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年级第一还需要借别人的笔记？”

语气有点没缘由的呛人。

陈澈并不介意，只平静看着池颂:“我不是那种不用学习就能考年级第一的人。”

池颂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脸色沉了几分，无声对视几秒后，他收敛目光，结束话题:“你吃吧，我回去了。”

话落，池颂转身就走。

看着他往外而去的身影，陈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叫住他:“池颂。”

池颂停步，回头。

对上那双锐利的眼，陈澈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这话讲的未免也太莫名其妙。

池颂哑然失笑。

陈澈面色沉静，继续道:“准确来说，你应该是有点讨厌我？”

池颂没想到陈澈是个这样敏锐细腻的人，收拢唇角，正色道:“你想多了。”

“我这人从小就是这样，圈子小，性格冷，很难相处，对你谈不上朋友不朋友，喜欢不喜欢的。”他解释道，看人的眼睛透着懒散倦怠，仿佛不在乎一切，无论你怎样，都和他没关系。

陈澈蹙眉，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努力表达自己:“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我对你也没恶意。”池颂唇角浅浅弯着，神情难辨，口吻轻飘飘的，“但我们注定做不了朋友。”

陈澈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