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航(81)

夏茉顾不上怼他，侧目瞪了眼，继续翻腾衣柜。她这人一直这样，想穿的衣服当天必须穿，想吃的东西当天必须吃，看到喜欢的漫画、小说，也从不纠结价格立马下单，从来都不会延迟满足自己。

池颂了如指掌，当然，也知道她有时候有点儿马虎。

他站在她身后，视线在衣柜里绕了一圈，最终在右侧第二格迭放区落定。

伸长胳膊，一手摁住迭放在上面的衣服，一手拽住中间那件黄色的，往外一拽，果然，就是她想穿的。

“这不就在这儿？”他说。

夏茉回头，瞥见他手里的衣服，瞳孔瞪大:“靠，我是瞎了吗，刚才怎么没发现！”

池颂眉梢轻扬，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眼神在说，“看，没我不行吧？连个衣服都找不见。”

夏茉从他手里把卫衣拿过来，忽然之间闻到池颂身上的气味和往日有些与众不同。像是小狗一样，她嗅了嗅鼻子，又往前凑了凑。

池颂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伸手抵住她不断往前，就差直接扑到他怀里的脑袋:“你这是干嘛？”

叔叔阿姨还在外面，你这样不好吧。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夏茉拍开他的手，仰面看他，一脸认真。

“什么味道？”池颂反问。

“我问你呢！”夏茉无语。

“我不知道啊。”池颂无辜。

看他一脸茫然，她仰着脖子，又凑过去嗅了嗅:“你换洗发水了？还是沐浴露？这么香。”

“没换。”池颂不紧不慢地说，想起来早上的事儿，恍然，“之前宁远洋送我的那瓶香水，早上不小心被我摔了，估计有一部分蹭到校服上了。”

“我就说，你平时身上不是这个味儿。”夏茉揉揉被他气息侵占，有些发痒的鼻尖，“不过这香水还挺好闻的。”

池颂捕捉到重要信息:“你喜欢？”

夏茉不假思索:“喜欢啊。”

他这算是歪打正着？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下，池颂低低道:“不早说。”

声音太小，夏茉没听清:“什么？”

“快换衣服吧，吃饭了。”池颂没解释，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转身往卧室外走去。

夏茉真的很烦他弄乱她的刘海，冲着他的背影举拳乱挥，愤愤道:“你那狗爪子能不能别老往我头上放！”

“不能。”池颂唇畔荡漾着笑，走到客厅却没停下，反而径直往门口走去。

坐在餐桌前的李秋莲目光狐疑，叫住了他:“欸？颂颂你去哪儿？”

“我想起来我有份作业忘记带了，回去拿。”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李姨你们先吃，我马上上来。”

李秋莲恍然大悟地哦了声。

池颂扯开大门走出去，下楼，回家。

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径直走进卧室，抽了几张纸巾，弯腰把早上丢到垃圾桶的那瓶打碎了的香水，一片片捞起来，摆上桌，找到了它的logo。

掏出手机拍照，记下牌子和款式，池颂扯开校服拉链，褪下来搭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拽住毛衣的下摆，猛地向上一掀，一秒脱掉，随手丢到床上。

赤.裸着上身，他走到衣柜前，将李秋莲买给他的那件和夏茉同款的卫衣翻了出来。

卫衣在柜子最下面，被其他衣服压的有些皱皱巴巴。

池颂用力抽出来，拽着领子抖了抖，又扯了几下衣摆。

看着差不多平整，两条手臂穿进袖口，举过头顶，稍稍弯腰，把卫衣套到了身上。

这卫衣还是李秋莲前年买给他们的，池颂好久没穿，这两年又长得快，如今上身袖子短了一截。不过倒也没事儿，校服一套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池颂整理好被卫衣领口蹭乱的发型，重新回到夏家时，夏茉已经坐在餐桌边吃早饭了。

她右手拿着咬了一口的包子，左手拿着鸡蛋，抬眸看到他两手空空的回来，有些疑惑道:“你不是回去拿作业了？”

池颂避开她探究的目光，略有心虚:“哦，我记差了，作业没落在家里。”

他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根油条。

“你这记性还没我姥爷好。”夏茉喃喃吐槽，埋头抿了口热气腾腾的青菜粥，余光无意扫过池颂，忽然发现有些不对，“欸？”

她侧目，定睛看他:“我怎么记得你刚才校服下面穿的是毛衣啊？你回去拿作业还换衣服了？”

呦？眼睛这么尖？池颂拿筷子的手顿了下。

两秒后，他若无其事地把油条夹起来，咬了口，慢条斯理地嚼了嚼:“你看错了吧，我今天穿的就是这件。”

看错了吗？夏茉盯着池颂，扑闪长睫，神情困惑。

桌对面的李秋莲端着碗，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到粥里，抬眸间，看到对面两个正在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不停的小家伙，想起来前两天，她去买菜，卖菜大姐和她闲聊，说什么羡慕她年纪轻轻就儿女双全。聊了半天，李秋莲才明白，对方一直把池颂当成她亲儿子了。

想到这儿，她没忍住笑了声。

夏茉看她:“妈，你偷乐什么呢？买彩票中奖啦？”

“没。”李秋莲解释，“就是突然想起来上周我去买菜，有个大姐和我聊天，以为你俩亲兄妹。我现在这么一看，你别说，你俩看着还真有点儿像亲兄妹。”

哈？亲兄妹？

闻言，夏茉很是不屑:“嘁，谁想和他做兄妹。”

以往这种时刻，池颂多半会用眼神怼她一句，嘁，你以为我就想？

但今天，他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侧目对上她的视线，搁在桌下的长腿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她的膝盖，似笑非笑着，轻飘飘地问了句:“不做兄妹，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