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喃喃：“真是同人不同命，有钱人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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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千你个老王八羔子，我知道你在里面！给老子开门！”

深夜，房东站在门口，猛烈拍着门，力度大到木板都抖了抖。

里面毫无动静，他破口大骂。

“程老千，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里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他妈下周还不把房租和欠我的五万块钱给垫上，老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房东黑着脸，一脚踢开地上的啤酒罐，怒气匆匆地走了。

程薇见动静静了下来，扒拉开套在自己头上的纸箱，绕上二楼，轻车熟路地从窗户里爬了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笔尖里传来浓烈的啤酒味道，地上也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啤酒罐子，她皱了下眉，伸手想去开灯。

忽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嗓音：“你回来了？”

程薇被吓了一跳，转头才看见角落报纸堆里埋了一个人，跟没骨头似的瘫在了墙上。

她顾不上开灯，走到他身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

她脸上不太好看：“你疯了吗？喝这么多酒？命不要了？”

程老千咧开嘴，冲着她吊儿郎当地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薇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开口：“夜店生意比较好，多赚了点才回来。”

“说谎。”

程薇神色不变，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什么说谎，你看看我这——”

“你又去偷了是吗？”

程薇顿了一下，她看着外面招进来地上的月光，缓慢又低声地说，“没有。”

程老千的目光静静的：“薇薇，你骗不了我的。”

“都说了没有！”程薇脸色一变，转移着话题，“我还没说你，喝这么多酒也就算了，睡觉你也不懂得去床上睡吗？”

她想要拉程老千的胳膊起来，程老千却有些扛不住似的往旁边往旁边吐了一大口血。

程薇脸色一僵，这才看见程老千的的手里拿着的不是酒，是一瓶农药。

她手颤抖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去医院。”

程老千笑开：“来不及了，薇薇。”

程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程老千，你是不是疯了？你有病吗！”

“是啊，我有病。”程老千还在笑，“不是那个什么霍什么金瘤吗，无所谓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程薇拉着他：“走啊，去医院啊！”

程老千说：“薇薇，对不起。”

程薇突然大吼：“我没有觉得你在拖累我！”

程老千笑了声，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笑着低嗯了声：“你就当我对不起你吧。”

程薇差点把牙咬碎。

“我骗人骗了一辈子，最后报应来了，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程老千的声音已经格外虚弱了，他宽大的手掌抚上程薇的脸颊，“小薇，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还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程薇：“什么狗屁未来，程老千！我要你活着！”

“薇薇，我走不动了。”

月光从窗外淡薄又惨淡地照进来，程老千艰难地转过头，笑道，“薇薇，你再给我唱首歌吧。”

“不要！程老千，你给我起来。”程薇抹了一把脸，声音很低，“我求你了，你起来了行吗？”

程老千只喊了她一声。

程薇看见他惨白的脸，明明唇角带笑，可目光就像一摊死水似的。

她嗓音已经哑了：“……你想听什么。”

程老千笑：“就那首，我最喜欢的。”

乌云遮盖住了月亮，房子里连最后一丝的光线都没有了。

好像有老鼠在叫，猖狂地窜过每一个角落，空气像是浸了水的棉花，屋子里的东西好像都被逼着在颤抖。

女孩声音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哽咽：“别害怕别害怕。”

“有我在的地方啊。”

“永远开满了鲜花。”

程老千满足地闭上眼睛。

然后。

手腕彻底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 2 章

程老千的死没引起任何的波动，甚至没有人知道。

他像一阵风，被吹散在世界的尽头。

程薇花光了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在城中村租了一块最便宜的墓地。

周五晚上，她回了夜店。

正是最热闹的时刻，音响轰炸，镭射灯疯狂扫射，昏暗的灯光里穿着暴露的女人绕着钢管跳舞，底下响起一阵阵起哄声，纸醉金迷。

程薇穿过热闹的舞厅，来到吧台千。

她背了个包，放在吧台，轻声熟路打开底下第二个抽屉，将里面的药一盒盒放进背包。

舞池里突然有女生猛地扑到她身上：“oh，my honey，好久不见！今晚二厅有大boss全场买单，穿西装，大长腿，超帅！”

Sunny撞了撞她肩膀，挤眉弄眼道：“一起去玩啊。”

程薇还在低头收拾着东西：“我不去了。”

Sunny感觉她说话都没什么精神，低下头凑近她，突然伸手在她脸上揉了揉：“oh my god！宝宝你怎么了，你看你这黑眼圈，这几天干嘛去啦？”

程薇还没搭话，身旁立刻响起一道不干不净的声音。

“——肯定是晚上被人伺候舒服了呗。”

程薇抬眼望去。

吧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男人，全都抽着烟，染着奇形怪状的头发，笑成一团。

为首的正是刚刚说话的刀疤男。

他手指毫不避讳地在程薇背包翻了翻，不怀好意地说：“你这药是不是还真挺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