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美强惨暗卫(187)
魏晗烨诚恳地说,“多谢大师。”
三乘大师笑了笑,身体微侧,让出一臂,“施主请。”
“请。”
祭祀祈福的灵坛已然设好,上列两张桌案,一张面东,一张面西,另有一架金钟面北,一架玉磬面南,其余乐器、舞者、乐者若干。
魏晗烨微一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随着九下击柷的声音响起,穿紫袍戴紫冠的舞者一手执矛,一手持盾,在坛上翩然起舞。
他带着敷彩上漆的面具,眼神肃穆,舞姿庄重,每个步子都踩在钟磬的乐律上,分毫不差。
一时,舞毕,击敔奏止音。
钟磬之声渐止,魏晗烨执盏登坛,朝正东的方向躬身拜了一拜,在场之人都跟着跪下,唯有三乘大师面色淡然,遗世独立。魏晗烨将酒倾洒于案前,随即将空的杯盏放回托盘之中,重新取了一盏酒,转身朝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风将坛上的酒吹干,三乘大师缓步登坛,他的面色沉静,语调清朗,凝声宣读起祭歌: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
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1]
他念一句,众人就跟着念一句,直到所有句子都念完了,众人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三乘大师道,“恭请天子饮福,乐起。”
魏晗烨面朝百官,端起托盘上的最后一盏酒,小口小口饮下,乐者齐声唱了起来,一时,歌毕,魏晗烨手中的酒也正好饮尽了。
方才的领舞者捧来一张桃木弓,沉声道,“请陛下射鬼。”
伴随着祭歌的余韵,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古怪。
不过魏晗烨并没有多想,他张弓搭箭,射向虚空。
三乘大师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称,“邪秽已除,焚祭品,敬诸神。”
坛下按序排开的僧众口口相传,“焚祭品,敬诸神。焚祭品,敬诸神。焚祭品,敬诸神……”
距离灵坛百余步的地方有一座燎炉,炉边的人听到了传来的“焚祭品,敬诸神”的声音,便将早就备好的各色贡品抛入炉中,但见白烟滚滚,红光升腾。
三乘大师于是高唱,“礼成,拜!”
众人复又跪下,口中直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祭礼这就算结束了,三乘大师陪着魏晗烨走下灵坛,“施主可要即刻回宫?”
“朕想去瞧瞧皇祖母。”
三乘大师点头道,“好,那我去安排些斋饭,等下一道给施主送过去。”
“那就有劳大师了。”
“施主有礼。”
说罢,三乘大师合掌而去。
太皇太后不喜热闹,故而没有参加方才的祭礼,魏晗烨到时,她正歪在榻上,和方承鹤说话解闷,见他来了,方承鹤脸上的笑容稍稍凝固了一下。
魏晗烨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
魏晗烨虽然政务繁忙,不能亲来看视,但他经常命人送来各样补品膳食,还有各地进献的稀罕物件儿,因此太皇太后对这个久未谋面的孙子还是有些好感的。
太皇太后和颜悦色道,“陛下来了,安然,去取哀家去岁存的那罐茶来。”
安然应声而去,方承鹤赶着起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方承鹤在朝中不过挂了一个虚职的名头,像祭祀祈福这等大事,自然是不需要他到场的。
魏晗烨对方雪岩没什么好感,连带着对方家的人也是淡淡的,不过他知道皇祖母很疼爱方承鹤这个侄子,于是便冲方承鹤点了下头,“仰山也在啊。”
魏晗烨贵为九五至尊,对方承鹤直呼其名即可,但他却唤其“仰山”,以示亲厚之意。
方承鹤如何不明白,他面上立刻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是,臣来陪陪姑母。”
太皇太后自然是乐见他们二人和睦相处的,于是笑道,“都别站着了,来,一块儿吃茶。”
魏晗烨掀袍,挨着她坐下。
因着魏晗烨在场,方承鹤并不敢坐,只是垂着手,站在一旁。
魏晗烨瞥了他一眼,“皇祖母让坐,你也便坐吧,都不是外人,不必十分拘礼。”
“是。”
方承鹤这才挨着太皇太后,在榻的另一边坐了。
魏晗烨端起素白茶碗,浅浅抿了一小口,赞叹道,“西山果然是钟灵毓秀的所在,便连这儿的茶浸润得久了,也都染上了超凡脱俗的气味。”
太皇太后笑了笑,“你要是喜欢,哀家把这罐茶尽数送你便是。”
“那敢情好,那孙儿就多谢皇祖母了。”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童音,“皇祖母~~”
魏晗烨讶异地抬头张望,见是一个不过一两岁的小孩儿手脚并用,蹒跚着爬进殿门。
方承鹤连忙跑过去,把那小孩儿抱了起来。
魏晗烨疑惑道,“这个孩子是——”
“回陛下的话,这是微臣的孩子。”
“哦?朕怎么不知道,这是几时的事?”
“嗯……”方承鹤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是外室子,所以臣也不好声张。”
魏晗烨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朝中官员多有外室,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魏晗烨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不过,甘愿为人外室的女子一般都是烟花柳巷之流,朝中官员顾忌着自己的声名,不过是养着她们玩玩罢了,为了不生出事端,断然不会给她们留下子嗣的机会,能允许外室生下自己的孩子,可见这个孩子的生母在方承鹤的心中应该是有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