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美强惨暗卫(270)
“不。”
三乘大师沉默了,良久,他听见寒星说,“不必了,她现在这样,便很好。”
“可是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她现在喜欢你,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你长得好看,施主,喜欢和爱终究是不同的。”
“我知道,正因为我爱她,我宁愿她忘了我,永远忘了我。”
说罢,寒星抬眼看向三乘大师,“大师,你不也是如此吗?”
三乘大师微微皱眉,“施主在说什么?”
“没什么。”寒星移开目光,淡淡一笑,“我虽然没有你那么深的修行,可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许多事情,我看得明白,大师是如何对阿烟的,我也瞧得真切。我相信,只可遥遥相望祝祷,不敢伸手触碰分毫的道理,你比我更有体会。”
三乘大师没有说话,只是合掌念了声佛。
寒星端详着树下的席容烟,她睡得很熟,脸上挂着孩子般的笑。
他想起从前,他很少能看见她笑得如此简单,如此纯粹,如此发自肺腑。
她不爱笑,即便是在梦里,眉头也常常是微蹙的。
她现在这样,真的很好,很好。
寒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我要走了,阿烟,我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了,如果以后,她有了心仪的男子,还请大师替我向她送上祝福。”
“施主……”
“大师,还记得十年前,你同我说的话吗,那时候,你劝我放下。”
“当然记得,我说,唯有放下,才得解脱,可你却说,若无拿起,谈何放下。”
寒星认真地说,“是啊,我现在便是放下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是拿起之后的放下。”
三乘大师一怔,半晌,他点点头,“如此,也好。”
两日后,寒星正式同他们二人告别。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临行前,寒星给席容烟跳了一支剑舞。
因为二人大婚时,他曾经承诺过她。
青霜已埋,忘川已断,寒星拾起一截枯枝,衣袂飘飘,随风而动。
席容烟笑着拍掌叫好,可笑着笑着,她的眼角倏然滑落两行清泪。
她拉住他的袖子,原本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可她说出来的却是,“一路平安呀!”
寒星笑着应道,“好。”
他的余光扫见她头上的木簪,微一皱眉,“这簪子——”
席容烟顺手拔下,“你说这个?”
寒星瞧着上面清晰如昔的纹样,轻轻“嗯”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你若喜欢,便送你啦。”
“啊,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
说着,席容烟就把木簪塞到了他的手上。
寒星摩挲着木簪上面的烟花与星河,这是当年他亲手雕刻的,而今已然物是人非。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是不是也应该送我一样东西?”[1]
“好啊,你想要什么?”
席容烟摊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说,“我想要这枚象牙扳指。”
寒星缓缓取下扳指,一晃眼,这枚扳指已经陪他度过了十六栽悠悠岁月。
因为是她送给他的礼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爱护这枚扳指,即便日日夜夜戴在身上,扳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他尚在出神,席容烟却已从他手中一把夺过了扳指,笑道,“怎么,你不会舍不得给我吧?”
寒星摇摇头,“没什么舍不得的,送你了。”
席容烟往自己的手上试了试,嘟囔道,“好像有点大,要不,我还是把它还给你吧,我怕我不小心弄丢了。”
“没事,丢了就丢了吧。”
“啊?”
寒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南山,好好的。”
席容烟闷闷“嗯”了一声。
“三乘大师,走了。”
三乘大师合掌相送。
“大师,你说,我们还会见面吗?”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见不见面,又有什么要紧。”[2]
“也对。”
他转身欲走,席容烟却一下子抱住了他,“寒星,不要走。”
寒星一动不动,半晌,他轻轻拉开席容烟的手,凝眸看着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南山,别难过,聚散都是寻常事,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席容烟没有说话,只是低声抽泣着。
寒星不忍心再看她,他转身而去,再未回头。
他怕,他再多待一秒,就会再也舍不得离开。
她久久而立,泪水模糊了月光,一片朦胧之中,他的背影化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转瞬间,便再也看不见了。
白衣翩跹归
大魏三十八年。
魏太后薨逝,享年五十五岁。
魏晗烨悲痛不已,下令举国同哀,三年内不得嫁娶,不得大宴。
落葬时,魏晗烨遵照魏太后的遗愿,将她葬在了霍家园林。
园中草木郁郁,花香纷纷。
魏晗烨拨开繁茂的枝丫,独自一人步入林中。
青冢掩映在一片碧色当中,上立一碑,墓碑上用工笔书了两个大字——霍姹。
霍姹在十七岁时遇到了魏帝,她对他一见钟情,以身相许。
那是她一生中最为绚烂夺目的一段时光,彼时的她鲜艳明媚,对爱情充满了向往。
殊不知,她以为的天赐良缘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魏帝并不爱她,他娶她,不过是为了获得霍家的支持。
魏帝不爱任何一个人,从始至终,他爱的唯有他自己罢了。
或许,霍姹知道魏帝的心思,只是并不在意。
那时的她不会想到,她对他的爱,就这么困住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