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天气(46)
“我不喜欢他,才那样说的。我朋友说,现在男女交往大家好像都很担心被纠缠。”傅润宜急于向原惟解释,“其实,我不会那样纠缠别人的。”
“那你会哪样呢?”
傅润宜一时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
她想说,希望你可以喜欢我一点点,但这种祈求好感的话似乎难以启齿,停了片刻后,她微垂着眼睫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而原惟很干脆地回复:“没有。”
“有时候,我会想表现一些自己并不具备的品质,来博得他人的青睐,但最后往往弄巧成拙。”傅润宜停了一会儿,说,“我是不是很糟糕?”
“没有。”
换旁人这种回答到此为止也够了,原惟本来就没有好为人师的癖好,也不热衷于赞美和开导他人,但面对傅润宜,就像愿意把手借给她的小猫当玩具一样,他也总有一点多余的好心,刚好可以顾及她的情绪。
原惟问:“没有人跟你说过喜欢你吗?”
“有,但那又不是真的。”
原惟说:“怎么不是真的?”
“他们喜欢我,可能是觉得我安静话少,甚至觉得我很保守很传统,但我不是那样的,一旦我做自己,就会立马让人失望。”
性格使然,她懒得去纠正这些落在她身上的刻板标签,也不愿意展示真正的自己和这样的人尝试接触。
久而久之,是个恶循环。
“那现在你坐在我的副驾,是因为你安静话少,还是你保守传统?”
傅润宜怔怔然看着原惟,像绕不过来弯,过了良久,久到好像这个话题应该已经在安静中自动翻篇,但是傅润宜在这安静中忽然出声:“你喜欢哪种?”
原惟像是无奈,似乎跟傅润宜沟通很费力,他伸手在傅润宜脑袋后面揉了一把。
“别说傻话了。”
傅润宜将这句话理解为原惟已经看透她的本质,虽然他们之间这种关系的开端很不好,但是原惟也并没有因此远离她,她想,应该是不讨厌的意思。
周边的街道建筑渐渐熟悉起来,最后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口。
原惟下去买了一盒计生用品。
傅润宜又展现好记性,记得这包装,脱口而出:“上次还有一个剩的。”
“可能不够。”
傅润宜有些惊讶:“你今天不累吗?”
虽然是教阿同打球,不用全程跟着阿同一起跑,但一天下来运动量也不小。
“好像是有点累。”原惟后知后觉似的,语速也很慢,说完之后,冲傅润宜微勾了勾唇角,“那你待会儿多出点力。”
傅润宜一时呆愣住:“啊?”
第21章 21像魔术
和上次一样, 卧室依然只开了一盏昏朦的月亮灯,原惟解下的手表也放在床头同样的位置。
傅润宜半抬起胳膊,脱下的衣服, 这次她亲眼看着原惟扔去了什么地方, 担心明早醒来自己又找不到。
面对面,傅润宜坐得太实了。
原惟暂作被动方,也没有放任不管,完全置身事外,体贴地把控着, 叫傅润宜不至失去平衡。
有时候傅润宜觉得这种抓握是好心的,因不熟练,回不了原位,但有时候又觉得原惟往下按得太狠了。
最后虽然没了力气,但过去失控的记忆如一记浪潮拍进脑海的瞬间,傅润宜还不忘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床。
“别——别弄到床单上。”
原惟答应了。
这回倒没有彻底丢了神智, 结束后,傅润宜迷迷瞪瞪, 手指还往身下摸索,那里垫着什么。
微湿的布料,柔软异常。
原惟垂着眼, 正捋下用过的东西。
原惟用纸巾将东西包裹,塞进原来的小盒子里,傅润宜温馨的小卧室内, 没有一处看起来适合放这种成人垃圾。
目力所及, 原惟没找到垃圾桶, 便将盒子丢在床边的浅粉绒毯上,还顺手将傅润宜白色的蕾丝内裤勾上来。
衣料单薄得不够做块手帕, 颤巍巍挂在男人两根手指上,先前洇湿的一小片潮痕还印迹仍存,原惟放到一旁,看着傅润宜慢吞吞摸索着的几根手指头,告诉她:“我的衣服,床单没脏。”
“哦。”傅润宜好像放心了一些。
忽然,原惟俯身过来观察她。
比亲密时还要近的姿势,令傅润宜骤然屏息。
在傅润宜的视角,原惟五官深邃的脸庞微有汗意,脖颈修长,肩膀很宽,肩背的肌理在柔黄的光里显出好看的线条起伏,仿佛有了呼吸的人体雕塑,无论动态或静态似乎都牵动着一些与生俱来的美学比例,以至于一举一动都非常的赏心悦目。
傅润宜看到原惟抬起手,靠近过来,手指的阴影落在她瞳孔里,然后消失,与此同时她眼周的肌肤上有了薄而温热的触感,是原惟的指腹在轻轻摩挲。
“这次没有哭。”
其实,还是有泪意涌出的,只是不似之前那么强烈又不可自控,或许是身体慢慢适应了。
傅润宜告诉原惟,她的适应能力非常好。
以前在崇北,她几乎不能吃辣,碰两口身上就会生疹子,大学来新湾后,一个人生活,饮食慢慢不那么精细,她现在吃一点辣好像也没事了。
就好像,她的人生转变也被自己的身体悄悄感知,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应该再有一些动辄生恙的娇贵毛病。
往后余生,她都不可以再当被床褥下的豌豆硌到整夜难眠的傅千金,她需要粗糙地甚至钝感地摸索一些生存之道,让自己每晚尽量睡得安稳。
于是,温室花朵渐渐也有了野草特质,在失去庇护后,慢慢的,以自己的方式来维持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