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天气(74)
原惟给孟献发着消息,一时没应曾凯。
曾凯摆弄着吧台上的摆件小玩意,忽然问:“对了,你之前去新湾,怎么在电话里忽然打听起傅润宜了?”
原惟不愿多说,此刻心思也分散,随口敷衍了一句,“听人提起的。”
这也不是假话。
再见到傅润宜,原惟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的确是听他那个窝囊表弟提起。
曾凯见怪不怪地说:“连你都听说了啊?也是,这阵子傅家的确又整出幺蛾子,我也听说了。”
原惟望过去,眉心不由微蹙:“什么幺蛾子?”
“她爸爸,不,她养父生病了,好像挺严重的。”曾凯平心而论,“之前把人家赶出家门,这会儿生病了要人家回来配型,好意思么?不过别人的家事,你情我愿,或许承诺了什么好处给她,外人也不能说什么。”
-
傅润宜在崇北待了两天,什么事也没有做,甚至三餐都没有离开酒店房间。
她决定回一趟崇北,当然不是因为傅学林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说了一堆煽情话。
傅润宜有自己的计划,比如计划中不甚紧要的一件事,想去高中学校看看,但现在这些计划似乎已经没有执行的必要,她对这个令她感受不到任何归属感的城市,毫无探索欲,甚至这两天连酒店厚重的窗帘都不愿意拉开,连崇北的阳光都一并拒之门外。
或许心底还有一丝无人可诉的不舍。
但是傅润宜很想回新湾了。
她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小房子里,就像行途中遇险受阻的乌龟,本能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探着脑袋查明周遭情况,而是尽快缩进壳里的安全地带。
既无法灵活周旋也做不到巧妙应对的乌龟,逆境里,大多都是靠忍耐熬过风浪。
所以傅润宜明白,就算继续待在崇北也毫无用处。
做决定很快。
给傅雯宁打电话也很快。
只有在等待电话接通那几秒,听着一声接一声的嘟响,傅润宜有一丝迟疑,好像有一件未见光的未了事牵绊着她,但她很明白,她没在福兴寺烧过高香,不会有菩萨保佑她夙愿得偿。
电话很快接通,傅雯宁听说她突然决定要走,讶异之后,有点古怪地问她:“你之前不是说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傅润宜低声回答:“没有了。”
“没有”和“没有了”也是两种意思,但傅雯宁此刻没去细究,当前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弄明白,她问傅润宜这两天干什么了。
“我怎么听酒店的人说,你这两天连房门都没出,一直待在酒店里。”
傅润宜“嗯”了一声。
那头的傅雯宁试探地问:“你确定你要走吗?”
傅润宜说确定。
闻声,傅雯宁幽幽道:“但你现在好像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我已经叫司机去酒店接你了,你稍微准备一下吧。”
傅润宜不明白:“准备什么?”
“我刚刚收到一封请柬,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不等傅润宜来猜,傅雯宁便自行解疑道,“上面写着‘请两位傅小姐届时光临’,邀请了我们两个人。”
傅雯宁说完,十分不解:“我真的很好奇,你回来才两天,除了去过一趟医院,连酒店的门都没出,是怎么跟孟家扯上关系的?”
司机接到人,将傅润宜送来。
两人开始面对面聊这件事,傅润宜所有的反应在傅雯宁面前摆得清清楚楚。
傅润宜离开崇北的时候,孟家即将成年的大小姐,当时还是小学生,即使傅润宜再招人喜欢,傅雯宁也很难相信她有这么一段友谊。
更何况,她提到是孟舒的成人礼宴会邀请了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傅润宜一头雾水,像是连孟舒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
傅雯宁又问:“那你认识孟献吗?”
这一次,傅润宜的沉默表情是“有所耳闻”的意思。
傅雯宁确定了,“你认识他。”
傅润宜不能撒谎。
她的确认识孟献,跟曾凯一样,孟献是原惟的好友。
“以前同一个高中,只是单方面认识。”
傅润宜这样回答。
傅雯宁不怀疑,收到这封请柬后,傅雯宁已经叫人去打听过了,有关孟献的消息,就是最近去过一趟宜都给他外婆贺寿,而傅润宜离开崇北数年,两人的确八竿子打不着。
可孟家的请柬不会无缘无故送来,还特意注明邀请两位傅小姐,这些年,傅家跟孟家可没有什么交集,很明显就是冲着傅润宜来的。
傅雯宁晃晃手里的红色信封,把问题鱼饵一样抛出去:“傅润宜,要去吗?”
傅润宜想了几秒钟,低声说:“……去一下吧。”
傅雯宁似乎也很有兴趣,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晚一点给你买机票,孟家的宴会,就听你的,去一下吧。”
晚上睡觉前,傅润宜将小礼服挂起来。
傅雯宁对她说,孟家不是一般的门第,去就打扮得像样一点,这件裙子是我之前买小了的,给你穿吧,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傅润宜试了,很合身。
淡蓝色的小礼裙,长度到膝盖上一点,绸缎的质地,简约的设计,似一颗有着忧郁气质又盈盈生光的珍珠,很适合傅润宜。
可能是帮傅雯宁跑腿办事的司机不够心细,小票居然还落在盒子里头,日期显示是今天刚从专柜购出。
在傅雯宁走过来时,傅润宜一把将小票攥握到手心里,因为她觉得傅雯宁看到这张被遗漏的小票肯定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