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彩礼我可以先拿出来给你。”

“你存款才多少啊!二十八不多，你没那么多，你借都能借到，但是背着这个债，还有房子呢？我不是吸血鬼，不能让你去背贷款吧!

“小林啊，我们小县城人，最怕人家讲闲话啊。你跟程璐都睡那么久了，你现在拿不出来，还要等你个几年，你要是拿不出来，不就是相当于把我女儿白玩了几年啊？”

“妈！”程璐忍住怒火，看向程杰：“爸，你能讲两句吗？”

她从小没对程杰抱几分期待，可是张晓兰这话说得实在过分，林昕彦怎么说也是外人，程杰也该顾点面子说两句吧。

程杰看看程璐和林昕彦，点点头：“嗯，你妈好像讲得也没错。”

似乎感觉面前是和平的谈判，张晓兰也在和气地讲理，程杰自顾自地点点头，埋头看手机了。

程璐愣了。

本不该抱什么期待。

不过也就像刚从瓢泼大雨里跑到屋檐下，却不料又被瓦片砸了头。

林昕彦又握紧了她的手。

收到他眼神里的关心，她咬着唇，摇摇头。

张晓兰还在滔滔不绝：

“我讲的这个，在全地球都是有理的!你说是不是!

“小林啊，你也是文化人，阿姨讲的你应该都懂。你拿不出来，你就离开她，我随便都能给她找个好人家。

“虽然你们睡过了，可是我家程璐，人漂亮，上过大学，还年轻，我还是能给她找到人家，不会只值这点……”

程璐只想张晓兰立刻闭嘴。

从小到大，这个妈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她的认知。

她心一横：“妈!”

张晓兰愣住。

第三次被程璐打断，还是在这么重要的谈判节点，气得整张脸都在抽搐。

程璐紧紧抓着林昕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张晓兰：“妈，我有了。所以，只能跟他……”

她不敢看林昕彦，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张晓兰刚还信誓旦旦的表情，瞬间轰然坍塌。

程杰也从手机娱乐的愉快中回到现实，木然地看程璐，消化着程璐最后那句话。

林昕彦：“阿姨，我会负责。我家大人都不在了，璐璐……和孩子现在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您和叔叔可以放心。”

程杰看林昕彦一脸诚恳，沉思着点点头，放下手机，转头跟张晓兰商量。

“晓兰啊，小林也怪可怜的，看面相也是个好人。不如算了吧？”

张晓兰已经一脸灰土色，一把鼻涕一把泪。

像是瘪了的气球，再也膨胀不起来了。

程璐心底生出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见张晓兰这种天塌了的感觉，她竟然丝毫没有悔意，反而觉得畅快。

她继续添油加醋：“在南方有风俗，没到三个月不能说，容易掉。我们之前才没讲……”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啊哟……怎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你比你那个死了的姐更能气人!

“让我怎么活啊！我没脸见人了哦……”

见张晓兰的颓败样，程璐心底又生出一丝内疚。

在外人面前哭闹不是张晓兰的风格。程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分了，这样骗张晓兰。

想起从小就被教育说“骗父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她苦笑了下，不知道那道雷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可是此刻的感觉更多是快意，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撒了这么大的谎，林昕彦却没戳穿，合着一起骗张晓兰。

就像被逼到了角落，却靠在了弹簧床垫上。

柔软却结实。

“阿姨，我和璐璐结婚，成了合法夫妻，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你……”张晓兰气焰全无，摇头苦笑：“那你现在能拿多少出来？”

林昕彦看了眼程璐，又看向张晓兰，诚恳地说：“我现在能先给十万。阿姨如果现在就要，我可以手机转账。”

程璐心一惊。

转瞬默默叹了口气。

说好的万一张晓兰要钱就只给两万，可能林昕彦也看出两万块打发不了张晓兰。

他也是想早点结束这煎熬的谈判。

她盘算着自己几万的积蓄。

咬咬牙忍了。

张晓兰愣愣回过神：“等我。”

回房拿了银行卡出来。

程璐没做声，看林昕彦拿出手机，跟张晓兰完成了交易。

而她爸程杰似乎也满意这个和平的结果，憨笑着点点头。

到账后，张晓兰叹了口气：“那剩下的，你什么时候能给？”

林昕彦：“阿姨放心，剩下的我会每个月都给您转五千。您看这样可以吗？”

张晓兰思索片刻，没回答他，却新起了个话头：“你户口还在县城吗？”

林昕彦愣了愣，点点头：“在的。在养父家。”

“那你们明天一大早就去把证先领了。”

程璐和林昕彦面面相觑了下，两人看着张晓兰，都没做声。

张晓兰皱眉：“结婚证。”

程璐愣着不知道怎么糊弄了。

林昕彦却点点头：“嗯，好。”

张晓兰：“明早把证领了，确定了法律关系，我才放心。”

程璐：“太急了，妈。不着急。”

程杰也不解：“有点太仓促了吧？不用这么着急吧？”

张晓兰：“急什么？肚子能等啊？万一，小林啊，阿姨也是刚认识你。程璐看人我是不相信的，你要是反悔了，我家程璐怎么办？孩子谁养？”

林昕彦点点头：“我不会反悔，阿姨，我会负责任。”

程璐心底是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