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同学灌醉的可笑样子也被他看见了。

现在又给他造成麻烦, 照顾个醉酒的人。

程璐紧咬着唇。

眼眶湿热，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被子上。

墙上的影子忽然晃动了下。

林昕彦起身, 朝床边走过来。

程璐赶紧闭上眼，调整了呼吸。

没想好怎么去面对他。

只能继续装醉。

林昕彦将程璐的头扶正，用湿巾给她擦了擦脸。

程璐不禁皱了皱眉。

“程璐。”林昕彦叫了她一声。

程璐心脏砰砰乱撞，却不敢睁眼。

已经装了，只能装得彻底些。

她舔舔嘴唇，轻哼了声，别过脸去。

林昕彦又将程璐头摆正，继续用湿巾给她擦脸。

湿巾的水分逐渐蒸发，接着程璐感到脸上一凉，伴随一阵清香，林昕彦用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地揉着。

心下了然，他在给她抹润肤霜。

是栀子花的香味。

她眼皮不安分地颤抖。

不确定自己藏不藏得住，可绝对不能睁眼。

林昕彦给程璐涂完润肤霜，又唤了她两声，没得到回应，便回书桌那边了。

程璐悄悄睁了眼，偷看书桌那边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估摸着自己回来的时间大概九点多，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程璐悄悄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和裤子。

是下午去见陈瑜娇前换的T恤和牛仔裤。

还好，幸亏没跟张晓兰一样酒后乱吐。

林昕彦只帮她脱了鞋袜。

她应该起来，大方地表示感谢，然后去洗澡。

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也很痛恨自己的懦弱。

感觉眼睛有些干涩，程璐缓缓伸手，将隐形眼镜取了下来。

细微的动静却惊动了书桌那边的人。

林昕彦又起身走过来。

程璐心底一惊。

手心攥着隐形眼镜，没敢再动。

林昕彦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程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程璐暗暗咬牙忍着。

心悬在嗓子眼。

林昕彦的脚步远了。

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浴室传来了水声。

程璐知道林昕彦在洗澡。

一会水声停了，脚步声走近。

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在床边停留了几秒。

程璐暗暗镇定着。

她无理由地信任林昕彦。

就算他上床睡，也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她害怕被他看出她在装睡……就很尴尬。

程璐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林昕彦回到书桌那边，将台灯关了。

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微弱的光。

过了会，听见林昕彦在沙发躺下，程璐才又睁开眼，看着沙发的方向，只有一片黑。

她忘了隐形眼镜已经摘了。

她将手心里已经干缩成两个小硬壳的隐形眼镜塞在了枕头下。

强迫自己睡着。

清晨，被尿意憋醒，程璐只能坐了起来。

林昕彦已经收拾好，坐在沙发上。

“你醒了？好点了吗？”

程璐愣了愣。

这两天他都是说的家乡话，现在却突然换成了普通话。

她点点头：“嗯，好了。”

“要不要先去洗漱，我下去买早餐。”

“嗯。”

“那……你好了，告诉我，我再上来。”

林昕彦出门后，程璐忙跳下床，把门反锁，奔向浴室。

洗澡洗头然后化了个淡妆，开了房门，才去吹头发。可是吹干了头发，林昕彦都没回来。

程璐有些纳闷。

她洗澡时间不短，估摸也快一个小时了。

这酒店的房费包含了早餐，林昕彦下楼去拿个早餐应该不需要多长时间。

程璐恍然想起林昕彦说的是“买早餐”。

看见自己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才想起来她手机昨天关了。

程璐赶紧开机。

果然收到一堆消息。

她先看了林昕彦的消息。

十分钟前，他发了张图片来。

是她高中学校对面卖小笼包的早餐铺。

以前每次回来，她都要去吃上一次。

这趟因为程伟开了面包店，她去店里啃面包，没机会去吃那家的小笼包。

没想到这么巧，林昕彦去这家买早餐。

她赶紧回复：【我收拾好了，我过去找你吧】

Lin：【不用，等我几分钟】

Lin：【我买回去】

橙子：【嗯。谢谢】

放下手机，程璐将遮光的窗帘拉开。

早晨的阳光灿烂，房间里很明亮。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楼下马路上车来车往，可是房间隔音很好，似乎在无声的世界。

她有些坐立难安。

跟林昕单独相处，她很有压力。

昨天也是感觉有些不自在，才想都没想就去赴了陈瑜娇的约。

程璐又回想了昨天的事。

无奈地自嘲了下。

不对。

去陈瑜娇的聚会，跟林昕彦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算不是因为想要躲避他，她怕是也会去赴约。

她在深城，是自由的成年人，自己决定着每天的生活。

可一回到小县城，到了张晓兰面前就自动缩成一团，见了老同学也是会自然地扮演着好说话的那个程璐。

虽然她也不喜欢跟陈瑜娇那群人一起玩，却还是去了。

她憎恨自己的这一点。

讨好型人格，自知而却很难克服。

程璐寻思着待会怎么跟林昕彦在这样私密的空间里相处。

现在不是在很多人的饭桌上，也不是在商场，而是在酒店这样的私密空间。她不知道应该聊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