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度交汇，程璐抿嘴笑笑，转移了视线。

双手隔着面料，按压着包里的镜子。

“？”林昕彦突然坐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不要睡会？”

程璐坐直了些，笑笑摇头：“我不困。”

她看向他的尾戒，转移话题：“戒指挺好看的，为什么戴小指……”

林昕彦脸上闪过丝不自然。

他用左手握住右手，将那尾戒遮住。

程璐察觉了他的情绪，赶紧说：“不好意思，随口问问。”

想起张晓兰鄙视人戴尾戒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也问这么奇葩的问题。就像问别人：“你今天为什么穿了件白色的衣服而不是蓝色？”

**

在老家度过魔幻的几天，回到深城，恍若隔世。

一如既往地挤地铁上班，程璐感觉又活得真实了。

可她多了个已婚的身份。

她自嘲地笑笑。

没多久，就又要成为失婚妇女。

一到公司，同事就找程璐要特产。

程璐抱歉地笑笑：“今天忘带了。”

程璐不在岗位的期间，销售的合同流程和业绩报表都是姚玲玲在处理。手上没什么工作，她就上网搜积分入户和异地离婚的流程。座位在门边，她不敢在电脑搜，只能埋头看手机。

卢总在办公室喊了句。

离着近的姚玲玲转头叫程璐：“璐璐姐，卢总叫你。”

程璐估摸着是领导要她汇报工作。

申城年会会议记录虽然，应该卢总应该早就看到了，也许还想听她讲一遍。

好在她昨晚也复盘了下。

程璐拿起笔记本，顺手将出差的报销单带着去卢总办公室。

汇报完工作，把报销单递给卢祥绅。

卢祥绅：“你填了餐补吗？那个，会议不是包了食宿吗？”

程璐愣了愣。

她感觉卢总的语气有些质疑的意味。

若亚科技的差旅餐补标准是经理级以下的员工，出差期间每人每天餐补60元。不论公司是不是已经安排了食宿，这个补贴都是可以报销的。

之前不确定，她还特地问过经常出差的同事。

她记得之前卢总出差也是这么算的。

程璐：“我，要不我问问财务……”

卢祥绅摇摇头：“璐璐啊，公司包了食宿，再报销这个餐补，你觉得合理吗？”

程璐语噎。

她知道不能说“别人都是这样的”，也不能现在去翻出差报销标准来核对。

她没回答卢祥绅。

心里想着迟点找同事再确认一下，然后再找领导说理。

卢祥绅：“还有上次那事，是小事，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就那个下午茶，小姚说，有杯什么的水果茶，你拿给了别人。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只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

程璐大脑迟钝运转了好半天，才理解明白卢总在说什么。

那天部门下午茶，她拿了一杯水果茶给了林昕彦。

“卢总不是小气，那个也是报销的吧。你跟对门那个帅哥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可是这个事情，你想想，会不会不太妥当。如果是卢总我私人请的也倒无所谓。”

“您等等。”程璐转身回了工位拿了手机，将聊天记录翻出来，展示给卢祥绅看：“领导您给了600块，那天下午茶小票一共是546，我退了您84块钱。”

卢祥绅：“嗯？什么意思？”

程璐：“那杯水果茶30块钱，我减出来了。”

卢祥绅愣愣：“哦。那是我错怪你了。嗯，那没什么事了，你忙去吧。”

程璐抿着唇，站着没动。

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卢总跟往常不太一样。

他刚刚的一番话，令她很不愉快。

她感觉委屈，胸口仿佛塞进了一块大石头。

她不想像姚玲玲那样掉点眼泪，让领导道歉再哄哄她。

可是，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听领导一番“莫须有”却不申辩。

她直觉是卢总是在针对她，却又无法证实。

卢祥绅见程璐低头愣在办公桌前，似乎还有话说。

他点起根烟，深吸了口，吐了团白雾，眯着眼睛看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就……想问问您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小手术，微创，没事了。”

从卢总办公室出来，程璐扫了眼销售部的同事，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刚回到工位坐下，姚玲玲就过来找她请教工作的问题。

程璐耐心地给姚玲玲解答完。

“璐璐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呢。”

“我开玩笑的……我感觉你从老家回来有点不太一样。”

“啊？”程璐想着餐补报销的事，有些分神，“哪里不一样？”

“就有些魂不舍守啊，我今天叫你几次，你都没听见，你啊埋头看手机，一脸忧愁一会又叹气，很像谈恋爱的症状啊！”

程璐没心情理姚玲玲的玩笑话。

端起杯子去加了点热水回来，慢慢地喝了会。

思来想去，她还是在微信问了别部门出差的同事，得到的回复是：虽然公司安排了食宿，还是可以报销餐补。

她不确定卢总是不是记错了。

可是以卢总的记性，也不太可能记错。

一天心情不太愉快。

下班点一到，程璐准时打卡闪人，赶着第一趟电梯下楼。

门还没关上，姚玲玲就跟了进来。

“璐璐姐……等一下。”

“还有谁……”程璐刚按了关门键又赶紧戳开门键。

林昕彦进了电梯，笑着看了程璐一眼，站在了轿厢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