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133)
…
他手臂紧紧环着她腰身,因猝不及防且挨得过近,姜馥迩双手搭在他肩头,那双澄澈的紫瞳里泛着迷茫和紧张。
邶恒嘴角一挑,表情已是颇为照顾。
“拿着火折子的力气有吧?”
姜馥迩这才如梦惊醒,讷讷点了头,从他手里接过那团光影。
脚底石台已向水下降了几寸,好在二人脚上皆是皮靴,只能感受到湖水刺骨寒意却并未打湿。
“从这出去,你我便不再相识。”邶恒忽地转了话头,表情凌厉又无情,“那暗河是你自己选的,是好是坏自己担着。”
“嗯…”姜馥迩声若蚊蝇,打在他脖间伤口上的鼻息也是冰冷的。
邶恒没再停留,箍着她一跃而起,翻进了黑暗迷雾中,却在自己专注寻找脚下支点时,忽觉唇间贴上了几指冰冷。
他目色一紧,低头去看姜馥迩,却发现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白瓷瓶。
她指尖力道不大,没来由地让邶恒启了唇,任凭一枚球形药丸滑进了舌尖。
“这是什么?”
邶恒倒不觉得姜馥迩会害他,只是好奇这又甜又香的小丸子是什么功效。
可姜馥迩却没答,只说:“含着,总无坏处。”
…
邶恒又抿了抿舌尖,那含在口的小丸子已尽数化掉,她总也不会是在那时候给自己喂颗糖豆以表谢意吧?
可邶恒越发潮热的身体却告诉他这药丸并不是糖豆那么简单,他也说不上体内的变化,只觉得越往前走四肢越感到无力。
他当即顿了脚,弯下腰扶膝散漫道:“我走不动了!若不杀我就把我扛出去!”
这没皮没脸的请求也就眼前这个无赖能说得出。
几个武士面面相觑,却因主子的确没让动这位贵人,只得在心中咒骂之后整理刀具,腾出手来托举他。
邶恒顺势向后一倒,想趁这片刻清闲好好理理思路,可谁知他刚被托起,身下却忽地一松,仿佛一团泄了力的棉花朝地上栽去。
他当即一惊,旋身而起落在一旁。
却见火把照亮的几团光晕中,飞鸟般迅速闪过一抹银冷的光影,光团闪过搅起的阴风同时刮来了血腥。
光专注想出路,邶恒甚至也没留心身后动静,此时看着周围几个托举他的同伴已被利器腰斩,并未死绝的两段身子在黑暗中摸索哀嚎,不免令他心生胆寒。
剩下几个及时避开的武士这才纷纷反应过来,迅速专注,提刀朝着光影消失的方向挥砍去。
邶恒身边则留下两人,以刀抵住他喉骨以此威胁施救的来者。但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人此时体内正备受煎熬。
沉寂多年的内力仿佛找到出路,毫无规律地在体内兴奋窜行,但这一次与往常每一次都不同,他沉重手脚本还灌了铅,却因着体内难言的燥热,逐渐融化了阻隔四肢的屏障,痛苦忍受着狂热的力量朝空乏已久的四肢百骸倒灌去。
劫持他的武士顾不得攻击,只能推着他一步三回头疾步向外赶,可就在这仓促逃避中,却出乎意料地被人一把扳开刀刃,跟着折断了持刀手臂。
这一套动作连贯,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同被拧断筋骨的武士一样,摆脱束缚的邶恒也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瞧着自己刚发了力的手掌。
他尽管身上到处都疼痛灼热,可内力丰盈的感觉却让他陌生又怀念。
暗道尽头的打斗声阵阵传来,铁器相撞的厮杀搏斗让他缓缓抬了眼。刀光剑影中的娇小身体仿若削铁如泥的宝刀,只要她袭过之地,必是一片血泊残骨。
倒地二人强忍剧痛,撑起身子朝邶恒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两人却连近身的机会也无,大刀方才举过头顶就已被道金色流光化作的线斩断了腰身,同另几人一样,眼看着自己的上肢倒在脚旁,继而看到流出的脏肠。
刀速太快,邶恒收刀入鞘时没沾上一滴血痕。
饶是如此,他却忙将金刀又收于袖兜,恢复了一脸惊慌失措站回刚刚避身的边角。
远处的打斗声逐渐栖止,姜馥迩冲破黑暗奔来已是一身血污,只不过临追到邶恒跟前她忽然止了步,同样诧异看向地上的残缺不全。
“还有两人呢??”
她明明记得有两个黑影提着刀胁迫他向外走,可眼下并无谁是全尸。
“什么两人?”
邶恒受了惊似的吞咽口水,这才回过神,看向脚旁不远,“总共就这八个人。”
姜馥迩觉察有异,反驳:“不对啊!我这兵器的角度只够砍杀六人,我明明瞧着有两个人影围着你!”
邶恒眸色收敛,舔舔唇,又扫了一遍地上还未完全断气的尸身,生怕谁临死前说漏了嘴。
“哦,有两人是后知后觉倒下的…”说着,他随手一指,“就他俩。”
姜馥迩无心去看眼下的惨不忍睹,时间紧迫,她要的只是无人挡路。寻思着,她忙过去拉邶恒手臂,牵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边还有条路,快些!”
邶恒被她拉着,怕自己内力复苏暴露一二,故意拖缓了步伐。但姜馥迩却急坏了,似乎在忌惮什么,更在躲避。
“你那药丸做什么用的?”邶恒忽然问。
姜馥迩一步三回头,敷衍道:“若能出去,我就告诉你!”
“出不去呢??”邶恒苦笑,“我怎么吃完你的药浑身燥热难忍?这昏天黑地的,你不是喂我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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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恒想说,却还是咬住了这三个字没讲出来,只自顾自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