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164)
按道理不该,姜馥迩仔细思考了下对策,鲁莽地拽他胳膊。
“空口无凭!你敢不敢让我试试?”
少年倒格外坦诚,顺着她力气将手臂伸出去。
“姑娘别说,这破庙里还真是阴冷……”他撸起袖子,“姑娘要怎么试?”
姜馥迩略显心急,毕竟她要在寡妇到家前赶回去,才能不被质疑。
她用藏在腕下的匕首轻轻划破少年光滑的小臂,随后取下垂挂在腰间的圣母虫放了上去。
“哇!说了半天姑娘才是大师?!竟然有圣母虫!”
少年一脸惊喜,看着那金色甲虫在手臂上渗出血的位置停留,像在品鉴似的。
既然却博彦都能认出这是圣母虫,眼前的少年也没道理不认识。
姜馥迩没心思跟他扯些有的没的,而是在想若是寡妇发现她没了踪影该如何解释。
片刻功夫,圣母虫似乎也读懂了姜馥迩的焦急,只见它突然忽扇翅膀忙不迭地朝后退避开。只怪身子太沉,还未飞到姜馥迩手指上,就收了展翅,顺着她衣料向下滑去,幸好被反应及时的姜馥迩弯身拖住,才免了坠地的疼痛。
“怎么了?它怎么跟逃荒似的?”
少年瞧着传说中用大凶之物伏屠炼就的圣母虫这般狼狈,忍不住用手指去摸它金翅。谁想还没碰到,就闻见股腐烂的恶臭,熏得他连忙捂住口鼻,咳了好几声。
获悉答案后,姜馥迩原本冷厉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她把圣母虫又放进袋子里,说道:“你师父也太不厚道了,你一个连百虫灵都未食过的人,即便咒语念得没错,也控制不了血蛹吧……”
“不愧是圣母虫,这都能品出来!”少年对圣母虫越发好奇,目不转睛盯着姜馥迩装圣母虫的袋子。
“食过百虫灵的人血液清甘,它喜欢。普通人的血发臭……”姜馥迩顿了顿声,犹豫后才又道:“童男血尤甚。”
怪不得那只圣母虫这般反应,少年觉得有意思,又裂嘴笑起来。
可瞧着姜馥迩一言不发正要离开,少年忙起身拦她。
“这位姐姐急着走吗?”
姜馥迩不能再留,却被他拦停了步。
“看你跟我年岁差不多,师父没教你学本领?反倒学起了无赖?“
少年也无心虚,自是不惧她的。他笑着将披在肩头的棉袄裹了裹,玩世不恭的态度道:“所以我才豁了性命跑出来,也想去问问我师父为何就舍弃了我?“
姜馥迩将他推开,边向外走。
“勇气可嘉,但你知道师父在哪?“
少年忙跟在他身后,“他说他去西境了,而且他不喜欢热闹,所以我猜他会走这条路。“
“凭什么这么猜??“姜馥迩又问。
“这还得从仪宾派去执行任务的人被个阔少爷送回郡王府说起。我师父看他身上血蛹被解除了,便严刑逼问因由。审了一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师父就突然消失了。“
闻言,姜馥迩终于顿住步子,诧异看向撞上自己后背的少年,眼神多少复杂。
“那人,后来如何了?”
少年因她忽然追问感到莫名,茫然眨眼后,回应:“被仪宾吊死在暗牢了,说他造谣生事,差点害了小郡王。”
造谣生事……
这无疑是个不恰当的罪名……
姜馥迩当然知道少年嘴中被处死的人是却博彦无疑。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会是那样的下场,更不明白他血蛹已除,为何还要回仪宾府送死……
少年看她继续行走,复又口无遮拦道:“我听师父说邶家大公子身边就跟了个驭虫高手,今日看姐姐养着这圣母虫。不会你就是大公子身边的人吧?”
姜馥迩依旧没吭声,自顾自往回走。
少年当她是默认,继而温声嘀咕:“传言还说大公子和小郡王二人势同水火呢,谁想大公子前脚下令把那人送回去,小郡王后脚就把人处决了,看起来倒极为默契。”
“什么??你说是大公子叫人送了却公子回郡王府???”姜馥迩惊讶极了,怎么也没想过邶恒表里不一,竟然背后捅人刀子!
“是啊,姐姐不知道这事?”
姜馥迩再次沉默下来。
她仔细回忆邶恒究竟何时传的令,又是派谁将却博彦送去小郡王府的。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那日出山洞之后。
邶恒之所以不愿与却博彦同行,想必早就有这个打算,所以才绕了那么远的路,走上清河的方向去驿馆。
姜馥迩那日沉疴发作,后来就没了意识,再醒过来已身处驿馆,甚至还莫名怎就将安阳侯引了来。
但今日再看,这所有的一切倒像是有所预谋的。
迎冬那日她就断定邶恒并非被人劫持,而是自己走出门的。
后来发生的事让她来不及思考其中细节,就顺其自然过了这么些天。
可邶恒在明知道无人保护的情况下,怎么还敢瞒过那么多人擅自出门?他又是怎么被却博彦逮住以至于无力翻身的?
又或者说,邶恒敢这么做可能早就与安阳侯接了头,才在人暗中保护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那也说明,安阳侯可能早就发现跟在邶恒身边的人是自己,才与海松做了那样一场假戏,让他顺理成章跟随她们一路辗转。
但利用她去西境的目的呢?
姜馥迩想破了头也没有头绪,烦躁地往身旁一瞅,才发现那少年已跟着自己走出山脚。
“你不会想跟着我回去吧??”
少年点头,笑哈哈的:“我饥肠辘辘,好歹跟着姐姐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