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171)
但这么做可是史无前例的,更是对神物大大的不敬。
村长再次陷入踟蹰。
约么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彻底压下来,才终于盼回报信的人。
那人跑得急促,黑黝黝的脸都被冻皴了。
“村长阿公,县衙的大人说半路遇到逃犯,要将人押下才能再赶来咱们这!”
“一个下午还未捉到逃犯??”村长吃惊。
“说是逃到深山里去了,县衙带的人不够,只能又回去请支援!”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盘溪村附近就连行旅都不算多,怎么会偏偏在命案发生第二日出现逃犯??
还偏偏被派来盘溪村的衙差遇到,去捉捕??
况且又是什么逃犯能比杀人追凶的事还重要?
村长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法左右官差的安排,只得又确认:“今夜怎么也赶不过来了?”
“听说可能睡在山里,明早再派一队人来村里斟验尸体。”
最不期待的事还是发生了。
迎冬刚过,四处天寒地冻,倒不担心尸体腐化。
可那个小姑娘…
眼看暮色四合,村长没法再拖延,只能果断下令将姜馥迩关去祠堂内的暗室中,等待明日县衙来人再做定夺。
就这样,都哲无力再拦,只得看着姜馥迩在天边还有一丝残光时被带进了祠堂通往地下的暗室中。
这里面还关着一早就被断定有杀人嫌疑的阿阔。
沉重的木门从外关紧又上了锁,阿阔始终抱头缩在一个小角落里一声不吭,犹如一个假人。
姜馥迩也知道他是伤心过度,才在远离他的对角坐下来,看着暗牢上方唯一能通向外面的小窗发呆。
通过小窗能看到排列的尖刺,应该是个捕兽坑。
那里依旧人影攒动,能看到有村民沿着石壁爬上爬下。
因昨晚睡得不好,姜馥迩头抵着墙壁,让自己尽量保持放松,可脑袋里翻江倒海,怎么也无法保持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处的静谧终于催地她睁不开眼,才得以迷迷糊糊睡过去。
良久,她忽地耳尖一动,身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出于防备她猛然睁眼,紧接着腰间利刃出鞘,眨眼功夫已刺向黑暗深处。
她手中刺了个空,那窸窣声响同时骤停,紧接着男人颤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姑娘……你看这墙上流了什么?把我身上从头到脚都淋湿了。”
姜馥迩目色一沉,凭着小窗透进来的昏光看清正爬向自己的阿阔,只不过他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像被大雨浇了头……
她忙看向阿阔方才呆的地方,顺着墙壁往上就只有暗牢里唯一的一扇窗。
看不清那里有什么异常,姜馥迩又将视线落回阿阔身上,却发现随着他每次动作,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方才我睡了会,再醒来就这副样子了。”
注意到姜馥迩机警,他也没敢再向前,仍停留在黑暗里有气无力的解释。
姜馥迩这才将举着利器的手放下,借着昏光向他那边小心翼翼探了身。
这一探身不要紧,却看清他头顶往下滴落的液体如同浓胶一般拉着黏。
她用刀背接了些男人头上滴下的液体,起身至窗边投射下的微光里查看。
却发现那液体浑浊且深谙,有生命一般正围着刀柄缓慢旋转。
想起昨夜福娘说的村中疯子就是被这液体侵噬了半侧脸颊,她忙去看阿阔隐在黑暗中的脸,却被早已贴到跟前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吓地跌坐回地面。
阿阔仍无感觉,只因姜馥迩的反应产生好奇。
他离她更近些,却发现姜馥迩头顶的窗子正顺着墙壁向下倾泻粘稠液体,好心道:“姑娘,你也被打湿了。”
这声音依旧未变,可姜馥迩却因手臂沾染的湿滑惊了双眸,她下意识呼喊向人求救,可暗牢外却未听到任何声响。
见她慌张,阿阔更是不明白。本想抹一把糊在眼睛上的液体,却不小心摸到脸上交错纵横的血管。
他当即失了智看着手上扯下来的筋脉,震惊至极。
“这……这是什么?”
姜馥迩自顾不暇,这染上身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做的,能够食人筋骨,乱人心智,恐怕她不久后也会变成阿阔的样子。
容不得她继续深想,眼前她更不能坐以待毙留在这暗牢中等死,只得再次呼救,盼着有人能来给她开个锁。
但幸运的是,这一次终于听到了来人脚步声,只不过蹑手蹑脚倒像是偷偷摸摸。
姜馥迩依旧卖力在白衣上使劲擦抹手上沾的污渍,同时对来人呼救,示意打开牢笼。
来人一袭黑衣,听懂了她的诉求,于昏暗的廊道内三五下就撬开了锁。
姜馥迩顾不得身后叫声惨烈的阿阔,她一味专注于冲出暗牢,朝着被押送而来的道路尽头逃窜。
只不过她光顾着看手上沾染了粘液的位置是否也被侵蚀得干净,竟不知不觉在黑暗中走了很久,直到走进条并不熟悉的路。
刚才放自己出来的黑衣人已完全没了踪迹,不论身前或身后都只是一段漆黑且狭长的通道,完全看不到尽头。
姜馥迩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她需要迅速判断是继续向前还是掉头回去。
被押来时,她记得没有任何岔路口,一条路直达暗牢。
可显然这条路并不是她刚才走过的,她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一想到阿阔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姜馥迩惊恐至极,她甚至不需要做决定就已提步顺着这条路往外逃,至少能离那张诡异的脸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