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188)
他怎么也不敢想自己是如何下狠手的,更不敢想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自小疼爱的小师妹。
他只恨自己赌性成瘾,才在然庆被迫接受了子书彦从投来的诱惑。
他想过就此逃亡,可身后的机关已完全锁死,他无路可退。
——
姜馥迩浑身上下已被暗红的粘液围个彻底,虽说没有别的不适,但沉重的液体让她仿佛背了个人一样,动作都变得迟钝且不准。
可是被她砍掉的触角没完没了地疯狂生长,虽说已没有镶在上面的头颅,但每个留着孔的地方都在全力吸食她,导致她落脚的平衡都消失殆尽。
眼前的触角繁多且凌乱,她无法顾及周全,差点被头顶压来的另几只触角钻了空子卷到半空。
千钧一发时,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外力阻挡,以至于她轻而易举从漩涡中挣脱开,落到触角外才看清冲进触角风暴里的人竟是都哲。
她诧异惊呼,不计前嫌。
但都哲完全顾不上回应,没过多久就因触角喷射的粘液腐蚀了原本力敌千钧的四肢。
粘液包裹在他身上,并将他四肢逐渐融化地越来越细,近在咫尺的腐蚀终让姜馥迩不忍直视。
粘液腐蚀的速度极快,伴随着触角的发力,轻而易举将不顾一切奋战的都哲卷进了触手的中心。
都哲极度痛苦地吶喊,即便反抗挣扎也是徒劳。
很快,他脖颈和下巴沾染黏汁的地方也变得血肉模糊,直到彻底没有反抗的余地。
傀儡对姜馥迩的攻击削弱了几分,才令她得空站在原地看着触角里的都哲垂死挣扎,一时间更不知是该救还是该这样冷眼旁观。
但容她思考的时刻并不多,姜馥迩趁着另几只触角攻向她时,当即脚尖一踮,用迎来的几根触角做踏板跃向卷走都哲的那一根。
但她仍然晚了一步,眼看裹着他肢体的触角掉落,都哲却被送进一个冒着暗红浓液的圆口中,上身的每一次挣扎都会有血肉模糊的液体从身下涌出,随后他的身子就陷得更深了些,直到埋没了胸口。
“师妹快走呀!”
都哲费力咬出几个字,浓重的血气和沉重的呼吸无一不再说明他奄奄一息。
“师兄为什么冲进来?!”
姜馥迩有太多问题,但此时此刻脱口而出的还是这样一句夹带关怀的言语。
同门一场,她不相信都哲背信弃义,更想问清他的难言之隐。
可眼下机会寥寥,她只能抱有一丝侥幸。
“我想活着!”都哲艰难道:“可还是低估了这东西的邪性……”
“师兄是想帮我的?”
姜馥迩躲不开触角攻击,只好从原本位置跳到另一个触角支起的高处,无意又被手中隔水袋灼了一下。
她无意松手,只是痛感太突然,任凭装着圣母虫的隔水袋从手心滑落,掉到触角上。
都哲此时已近乎丧失意识,嘴唇青紫,抽搐不停。
他努力按捺着不停上翻的双眼,生死弥留之际,忽被一束刺眼强光笼罩。这光芒极暖极柔,仿佛春日暖阳带给人的无限生机,令人难以割舍,更使人义无反顾想拥抱这份生的希望。
柔软的梦中小师妹始终保持微笑,就像她小时候一样真挚且毫无保留。
都哲想去抓住那令人留恋的笑容,可双手使不上力。
他大抵知道自己不行了,想嘲笑自己的贪婪和自大,他本以为能亲自送姜馥迩到西梁的,可眼下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下意识去扯动嘴角自嘲,残存的意识才让他发现下巴沾染的粘液已将他下唇腐蚀。
“幺幺!孤芽、孤芽在金屋里!砍下她脑袋,你便能活!”
这是都哲最后给姜馥迩留下的一句话,一句善意的劝谏。
看着他逐渐被腐蚀成血肉黏连的脸和以诡异角度转向阴暗的脑袋,姜馥迩心中五味杂陈,她更不知道该如何消化都哲的死。
只是眼角的泪来不及落,她就被凌乱攻向她的触角被迫转移了方向。未及捡起的圣母虫想自救,扑闪着翅膀展翅飞向姜馥迩,却不料被巨大的手掌一把捏进掌心,金光骤燃的一瞬后便再无半点生命的光芒。
金屋
巨人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又将抓住圣母虫的手放到鼻尖嗅闻,才最终摊开掌心将化作金色液体的圣母虫倒进了手中捧着的金屋里。
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供养的圣母虫落得这样的下场,姜馥迩来不及感伤,脑袋一热提着匕首在胡乱飞舞的触角上跃动,一鼓作气抵达巨人手掌托捧着的金屋外。
回想起都哲方才的劝谏,姜馥迩将手中武器握地更紧了些。
只不过这巨人感受到手掌上的异类侵入,这才猛烈晃动双手,想将她甩下去。
姜馥迩忙倾身用匕首切入她所站的巨大掌心,又借势翻跃摸到了金屋边框,才终于在地动山摇的动荡里稳下身形,借力从窗牖翻入进去。
巨人因她闯进金屋而高声嚎叫,声音震耳欲聋,将四周岩壁都震下落石来。
即便如此,姜馥迩也已看清这小屋内的布局。
这是个四四方方,空间相对逼仄的小房间,屋内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唯独一个金色棺材稳稳落在小屋正中央。
姜馥迩戒备地缓缓走近,才发现棺材中的人被开膛破肚,身体周围放满了发光的草植,看样子该是紫星草。
她走地更近了些,才突然被她胸骨下发光的一寸灵府晃地避开了脑袋,直到那光芒减弱,她才转回头看清灵府上蜷缩着身子的光滑小虫。
小虫只有小指大小,同她的圣母虫一样周身呈金色,只不过通透如冰,每次身体膨胀都能散发出耀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