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30)
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苦药味,姜馥迩皱起鼻子,一副反胃的模样道:“药食多了,嘴中苦涩……”
说罢,她转身往屋内走,却并未像昨日之前,走到哪都拉着邶恒的手或者抱着他的手臂。
此时此刻,姜馥迩倒不经意与他拉开了些微距离,这样的变化让邶恒心里说不上来的沮丧。
他心里下意识猜测此刻能让姜馥迩心情愉悦的事,想起她方才提到药汁苦涩,便忙试探:“想吃果干?”
这的确说中了姜馥迩心事。只见她忽然停下来,满脸惊喜。
“你怎么知道???”
邶恒未解释,只是立刻走去门口的两盆落脚花架处摇铃,召唤后院的仆婢前来。
瞧着二人一来一回的交谈,曾荣春也忽然想起什么,跟着踏进屋内门槛。
“我说昨夜怎么总能闻到酸溜溜的味道,半夜了还有人在烤火,原来是大公子差人去烤梅子干了!”
瞧着他不请自来,邶恒脸上温柔尽失,当即拽住他后脖领,迫使他停住步子。
姜馥迩这时刚在软榻上坐下,腿直直伸展着,懒散打断邶恒想要脱口的话:“为什么梅子干还要烤?市集难道没有嘛?”
曾荣春不敢再接话,看了眼邶恒脸色,支吾了句:“这又不是东辽,这种东西吃的人不多。”
邶恒嫌他多嘴,当即朝他屁股踹了脚,将他扫地出门。
就在曾荣春‘哎呦’一声扑到门外时,刚好瞧见从庖厨的方向来了十几个人,手上还都端着用精美玉器装的珍馐美味。
再细看,除了可口饭菜外,光果干就摆了五六盘。
他记着来的路上就听说文昌除了一种难吃的梅子外,是不产水果的。
也不知道邶恒去哪搜罗了这么些新鲜果干,这不免令他再次口不择言。
“桑葚和沙果制成梅津想必是废了力气吧!要说原材都不好寻,莫非是找人加急从东方湿润之地搜罗来的?”
邶恒没答,对他更是厌烦。
他待侍婢摆好餐食正欲退下,随口道了句:“你们找几个看守,将他扔出去,省得闹心!”
几个侍女乖巧领命,也不顾曾荣春跑回来求饶,就碎步出了厅堂去安排。
“我好歹能帮点忙,公子不至于这般厌弃我吧……”
邶恒这次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向姜馥迩坐的地方,专注起她吃东西的欣慰模样来。
猜不着邶恒到底什么心思,曾荣春只觉得他没再恶语刁难便是默认了自己留下。
他这才边试探边又朝着一桌子饭菜挪步过去,想趁这位大爷不关注时填饱肚子。
邶恒的确没再注意他这个小少年的一举一动,只一心关注正忙着吃东西的姜馥迩。
她不再像几日前什么都要邶恒亲力亲为,今日已经能自己拿勺和箸,熟练地往嘴中送食。
这本该是值得开心的事,但坐在一旁的邶恒反而变得更为沉默,似是在担心什么。
姜馥迩全然没留意这些,始终保持安静直到吃完最后一口。
与前几日叽叽喳喳闹着邶恒给她讲画本子不同,今日的姜馥迩可谓是异常的安静,静到什么都不明晰的曾荣春都发现了异常。
屋内空前的寂静,连几人呼吸都能清晰辨识。
急忙扒了口饭的曾荣春仿佛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矛盾,轻轻放下碗,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屋外。
姜馥迩抬眼看着他退出门去,才又皱起眉,眼神凌厉地朝邶恒扫过去,仿佛在等待他做什么或者说什么。
这些日照顾姜馥迩早成了习惯,邶恒下意识盛了碗热汤,用瓷勺舀起一口送去姜馥迩嘴边。
可这次姜馥迩并未如前几日那样开心的笑,她只将视线落到靠近自己的手上,神色依旧肃然,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许是猜到姜馥迩下一刻想问的话,邶恒将汤碗放到桌面,取了手旁白巾擦嘴,表情也跟着肃然冷漠了些。
“想说什么?”
他态度与片刻前的大相径庭。
姜馥迩终于滤清思路,将袖子挽到手肘上,质询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自然说的是守宫砂不见的事。
这也应该是邶恒离开去西境那几日发生的,他不知道姜馥迩发现时是什么心情?但显然不比眼下的愤怒少。
但邶恒还没准备好跟她解释,他甚至不知道在目下该如何跟她解释。
若她一切都记得,兴许还容易把这事说清楚。
但姜馥迩恢复的记忆是逆着时序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虫王洞穴里发生的事。
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那只洁白的手臂,好像打磨精致的白玉,邶恒心情更沉了些。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姜馥迩继续追问,她态度坚决,带着询问到底的决心。
邶恒开口,冷漠的态度不免令人觉得敷衍。
“还有些事你不记得……不如等你忆起虫王洞穴后,我再和你解释……”
“福娘跟我说,男女二人有了体肤之亲,守宫砂就会消失。”姜馥迩一脸认真,手臂撑着桌面,向前探身,“可夫君昨夜同我说不合情理!”
听着她思维混乱,前言不搭后语。
邶恒无奈至极,甚至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他本还以为姜馥迩会因此发难,却没想是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反复斟酌后,邶恒试着解释:“虫王洞穴里发生了些事情……”邶恒隐下些不中听的形容,继续道:“那时你身体不适,让我帮你……”
“但事实并非是福娘口中说的那种……体肤之亲。”
看他吞吐地解释着前因,姜馥迩认真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