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24)
路怀峥头往另一边撇,夹起片土豆,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我,自,己,有。”
许岁安觉得他幼稚。
“你慢慢吃,我去看看池子里的鱼。”说完放下薯片,去了池边。
池子旁有一块形状打磨过的石柱,上面刻着“渊池”两个大字,还用朱砂描了边。
渊,取自知识渊博。
池里养的是锦鲤,每逢考试周,这里都会聚集很多学生,他们都相信“见锦鲤,接好运”这句话。
“你也来拜锦鲤?”晏时安站到她旁边,他手里还拿着鱼食。恰逢每月一次的考试周,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晏时安?”许岁安先是疑惑,他真的是突然出现,接着笑了笑说:“不是。”
晏时安把手里的鱼食递过去说:“可以喂它们。”
“好,”许岁安抓了几颗说:“谢谢。”
“不客气,可以多抓一点。”晏时安笑着说:“它们不够吃。”
“嗯嗯。”
两人笑着交谈,如今和晏时安说话觉得他也是一个幽默的人,不再是一板一眼。
许岁安想起当时在辩论队里每次和他说话都要很严肃,认真,而晏时安也会犀利地指出错处并要求他们重改,许岁安便有些后怕。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对人、事、物以及日常生活和学习都十分严肃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学生。
的确很不可思议。
“许岁安。”晏时安叫她,她走神了。
“嗯?”
“那天辩论赛结束以后本来想和你聊聊的,但却没找到了你。”
“哦,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后来我们有事就先走了。”她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抱歉。”
“你不用道歉。”晏时安转头看她说:”我其实就是想问你选择哪一方?”
“爱。”她重复道:“爱更幸福。”
“嗯。”晏时安转头看着池里的鱼,他猜到了。
亭子里的路怀峥目睹了这一切。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这次心态还算平和。
迅速吃完最后几口后,把桌子擦干净,东西都收拾好装进塑料袋里,又把许岁安吃剩的半包薯片和喝了几口饮料拿上。
“走了!”刚走到亭子的石阶上就大声喊到。
“许岁安,”他催促着:“你作业写完了吗?”
“知道了。”有些敷衍,听这语气她似乎是还不想走。
“你不走我走了。”
他心里赌的是自己先走,没几步许岁安就会跟上来。
毕竟小时候也是,她最喜欢跟在路怀峥后面。两人没少调皮闯祸,但每次都是路怀峥一个默默抗下所有。
事实证明,很多年过去他们还是很有默契。
许岁安看他走了,赶忙把剩下的食物撒完,拍拍手说:”那我也先走了。”
“拜拜!”她挥挥手。
晏时安也回应了句:“再见。”
从学思园出来,路怀峥正在一颗榕树下等她。
许岁安走过去问他:“怎么站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许岁安身后,确定没人跟上来。
“不喂鱼了?”他答非所问。
“什么?”
“也是,那鱼估计今天都吃撑了。”
“啊?”反应过来后,许岁安说:“没准人家多游几圈就消化了。”她撇了撇嘴说:“而且晏时安也说没事。”
“……”
又是晏时安。
两人一起往教室方向走。
“你和他很熟?”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从高一开始就存在的“竞争对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底细,这次他准备顺势一探究竟。
“谁?晏时安吗?”许岁安转头看他,他点头。
“还行吧。”
路怀峥抽了抽嘴角问:“什么是——还行?”
“就辩论队认识的嘛,然后他当时太严肃了,我不经常和他说话,后来组过队打比赛才熟络了些,不过很快我就退出,然后请假,接着不在学校了。”
那些都是高一上学期和下半学期开学两个月的事情,算一算也有一年时间了。
“我看你们倒是聊的很投缘。”
“我也觉得!”许岁安全然没听出别的意思,还笑着说:“他现在和当时一点都不一样了,偶尔还会说几句玩笑话。”
许岁安说的开心,路怀峥心里倒是凉了三分。
今天问都问了不如就问个明面,路怀峥“嗯”了声又说:“那你和他那句传闻是不是真的?”
他语气很淡,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许岁安立马严肃否认:“不是。”
路怀峥如释重负,他把薯片递到许岁安面前说:“你吃吗?”没等许岁安回应,他自己先拿了一片。
许岁安突然停了下来,随着预备铃的响起,操场上的同学越来越少,路怀峥和她一起站在原地,他在等许岁安说话。
“路怀峥,我和一个朋友聊天,她和我说我们这个年纪或许并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们都还太小,都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去走……”她说了些没头没尾的话,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里有预感,她不得不说。
和她聊天的朋友是向楠,只是那天晚上她太困了,向楠说这些话时她脑子是懵的,断断续续听到几句,今天又刚好想讲出来。
或许是那些莫须有的话的确困扰过她,或许她更想单独和路怀峥解释,她没有喜欢过晏时安,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喜欢上任何人。
“不要信那些话。”她低头。
“嗯。”路怀峥抬手想摸她的脑袋,却又放了下来。
“回教室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