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湾(6)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想着要怎么跟小蕾说,做不成情侣就不做朋友了,我又不缺朋友。
想想又觉得太过生硬,目的性太强了。
到晚上见了小蕾,我都没想明白到底该说什么。
小蕾看见我提的蛋糕,欲言又止,只是笑笑,说:“进去吧!”
店里人很多,几乎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我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走过来问大份小份。
小蕾说要双人份,加生菜、金针菇、培根和土豆,再要两瓶啤酒。
“喝酒吗?”我一脸惊讶,同学会上我从来没见过小蕾喝酒。
小蕾笑笑,“喝一点。”
我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锅垫发呆,小蕾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鸡公煲很快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砂锅,下面是燃的正旺的石蜡。
服务员把两瓶啤酒都打开,放到桌上。
我一边吃着鸡公煲,一边假意寒暄着,问她学习忙不忙,课多不多,什么时候考试,什么时候放假。
小蕾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像是电视里你问我答的节目,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我心里别扭的要死,后悔自己今天压根就不该来。
吃的差不多了,小蕾走到前台,要了两个一次性纸杯,递给我一个,另一个放在她面前,自顾自的倒了满满一杯,又兀自喝下去。
“安小蕾,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有些担心。
小蕾摇摇头,打了个嗝,笑了,那是我第一次发现,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是这样子的。
说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瓶子里已经没多少了。
小蕾真的是不胜酒力,两杯啤酒,脸上就红了一片。
微醉的人是她,恍惚的人却是我。
我想到我们这一年的相处,一起去吃的面馆,一起去看的演出,一起去看的桃花杏花,还有一起参加的婚礼,眼睛忍不住泛红。
小蕾又去拿酒瓶,把筷子蹭到了地上。
我赶忙把酒瓶夺过来,抓着她的手说:“别喝了。”
然后小蕾就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挂在腮边,又落到桌上。
我去前台把账接了,又回来把她扶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小蕾站起身,伸手抓着蛋糕的捆绳,把蛋糕提在手里,跟着我一起往外走。
出了门,冷风就吹了过来,十二月的北京,特别冷,小蕾打了个哆嗦,接着便跑到一棵底下,扶着树想要吐,可终究只是干呕两声。
我跑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问道:“安小蕾你没事吧。”
小蕾转过身看着我,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我心里非常不安,甚至猜想是不是她家里又出事了,或者最坏的情况是她失恋了。
小蕾就那么看着我手足无措的从包里取出抽纸,又笨手笨脚的替她擦眼泪。
小蕾盯着我,质问道:“为什么突然不联系我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对她而言,我只是个普通朋友,突然不联系,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原地,不说话。
“你有女朋友了是吗?”小蕾又问道。
“不是不是,没有!”我矢口否认。
小蕾抬起头看着被路灯和霓虹打亮的天空,像是在思索什么。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他们好像都很开心,只有我局促不安。
我忍不住了,我说:“安小蕾,我知道可能在你心里,我算是个比较重要的朋友吧,可是我不一样。”
小蕾面无表情,“怎么不一样?”
“我是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
“咱俩要是没可能,我,我们就减少联系吧。”
“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能做我女朋友,我也不想要你这个朋友了!”我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一定幼稚极了,像个赌气的孩子。
可是小蕾笑了,是想笑又忍着的那种笑。
我看着小蕾,小蕾也看着我。
我心里当时是很悲壮的,不成功便成仁,要是小蕾说,那就这样吧,我转头就走,留给她一个洒脱不纠缠的背影。
可是小蕾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抱住了我。
我也赶紧环抱着她,但又觉得这个拥抱会不会是朋友间离别的拥抱,忙问道:“那你以后就是我女朋友了对吗?”
然后我就听见小蕾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我,“你们学计算机的是不是都必须输出确定结果啊?”
我木木的点头。
“那你也没输入确定开始的内容啊!”小蕾埋怨道,“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让我做你女朋友。”
我傻笑着,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十二月二十一日,那晚霓虹闪烁,天空高远,后来我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1-4、波折的订婚宴(上)
2006年,我们一起大学毕业了,打破了毕业就分手的魔咒,依然保持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在一起。
在知春路附近租了一个小两居,开始了成年人的同居生活。
说是两居,其实只是把小客厅加了个门改造成卧室了,里面甚至只有一张沙发床,一张餐桌,两把椅子,和一个晾晒衣物的小阳台。
出租屋在五楼顶楼,没有电梯,所以租金只要1500,押一付三。
小蕾大四的时候通过了司法考试,很轻松的拿到了一家律所的offer,但因为还没有律师资格证,便只能做一些案件整理分析的工作,试用期每个月只有2300的收入。
我误打误撞进了一家大型国企,在信息中心做一个小小的程序员,扣掉五险一金,每个月到手能有400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