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妖事(94)
“他们到底为什么追杀你?你又是什么妖怪?”贺兰漪蹲下身,抱着膝盖,审问着书生。
书生吸了吸鼻子,头倚在屏风架上,艰难开口道:“不知郎君可曾听说过梦妖?”
贺兰漪点了点头。
“我虽是妖怪,但从未害人性命,我以人梦为食,以天地精气为修炼根基,”书生捂着嘴咳了咳,继续道:“半年前,我与途径青溪镇上的一位女剑客相识相知,当时我被邪修重伤,她救了我的性命,我们互诉衷肠,成了一对恋人,后来她去了红婺书院学习道术,她每隔半月会偷偷下山来同我见上一面,可就在三天前,她突然消失,我还收到了一只传音蝶。”
“她告诉我说红婺书院的山长南荣潇丧心病狂,残害人命,但凡是在书院修炼道术的贫家子弟,都逃不了她的毒手。”
书生说着说着便捂着嘴嚎啕大哭,“我昨日里又去罗浮山找瑶娘,可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一路追杀我至此地。”
“你说刚刚外面那几个壮硕如牛的人是红婺书院的人?”贺兰漪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书生哽咽着点头,极其伤心地甩了甩发带,“他们都是南荣潇的打手,为她杀人灭口,做尽了脏事。”
贺兰漪本想继续问下去,门外又突然传来重重的拍门声,“氽县官差办案,快点开门!”
“你先藏起来,”贺兰漪小声嘱咐着书生,站起身拂了拂身上襕衫的褶皱,又看向卫禇,“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净。”
再次打开门,外面街道上的雨越下越大,雨雾磅礴,站在门外的是个高束男髻、手握腰间佩刀的女捕快。
虽然大梁允女子习商贾、上书院,但做官当衙役捕快的并不算多。
“这是怎么了?”贺兰漪装作一脸茫然地问道。
女捕快打量了眼贺兰漪,和站在她身后的宋少衡,“刚刚有一伙匪徒闯入城内,四处搜寻一个重伤的书生,你们可曾见到?”
“我们只见到了匪徒,”贺兰漪惊恐地捂住嘴巴,“他们挨个敲门,问是否见到什么书生,不过,他们最后往北边跑了。”
女捕快蹙着眉,似乎仍有些怀疑,但旁边房间的客人也是同贺兰漪一样的说辞,她便带着人离开往东北方向追了过去。
可贺兰漪刚关上门,走到屏风边,房门便被人踹开来,原是刚刚去而复返的那位女捕快,只不过,她的同僚都不在,只她一人走进了房内。
宋少衡和卫禇下意识挡在贺兰漪身前。
“屠敬水在哪?”女捕快拔刀喝问道。
“什么屠敬水?”卫禇问。
衣柜门突然被人推开,那浑身是血的书生听到声音后从里面爬了出来,伸手道:“是这几位郎君救了我,郑娘子,你莫要伤害他们。”
女捕快把刀插回刀鞘中,绕过屏风把屠敬水从地上扶起来,
着急问,“怎么样?你见到瑶娘了吗?”
屠敬水绝望地摇了摇头。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女捕快扶着屠敬水起身,朝贺兰漪他们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房间里。
贺兰漪他们在氽县客栈睡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就骑马赶往罗浮山的红婺书院。
昨夜经历的那一遭事,再加上之前在江陵城中有个叫柳法尘的太一宫道士帮着元玄羡为非作歹,贺兰漪对红婺书院多了几分戒备心。
太一宫的本位道观位于南京应天府,罗浮山这里的红婺书院属于是二级道观,拜入太一宫修行的弟子都是先入书院,历练几年之后才有机会被选拔去应天府受教。
而书生屠敬水口中那位害人性命的红婺书院的山长南荣潇是五年前继任的,太一宫六个书院里唯一一位女山长,而整个红婺书院也是这六个书院里女道士占比最大的。
在这之前,贺兰漪只听说过南荣潇此人性情温和,道术高深,体恤百姓,爱护弟子,总之是个人人夸赞的好山长。
贺兰漪他们很快来到罗浮山山脚下,步行上山,准备以新弟子的身份拜入书院,借机进入伏龙境内。
“你之前可见过南荣潇吗?”贺兰漪问宋少衡。
“没有。”
卫禇觉得宋少衡这话有点奇怪,好奇问:“你不是一直跟着慈济道君修行吗?怎么会没见过南荣潇?”
宋少衡面不改色,“师父他老人家平日里并不料理这些事情,我跟着他,也是整日闭关苦修,就连太一宫中的人,我现在都认不全呢。”
“不过,我听说过南荣潇似乎是上任山长秦怀秋的弟子,当时秦怀秋座下有一男一女两位弟子,他病逝之际,举荐了南荣潇。”
贺兰漪没见过南荣潇,但见过秦怀秋,秦怀秋是赵乐仪的旧识,之前常去汴梁天师院同赵乐仪他们切磋技艺,贺兰漪逃课趴在屋顶上睡觉的时候还常常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
拿着提前伪造的身份在红婺书院门口登记后,卫禇专门给管事塞了很多金饼。
本来在红婺书院报名后,需要等几天统一检查资质,才能确定是否有入书院的资格。
但卫禇提前塞了金子,那管事直接让贺兰漪他们三个跟着上一批已经核查通过的新人进去了书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