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铺天盖地涌来的憎恨和杀意另林修月心惊肉跳地向后退去。
这一退,他从那些碎片画面里落回到了救生舰上。
他白着脸,颤抖不止地望向屏幕。
季绸沉默片刻,忽然轻轻扬起笑脸:“你看到了,是吗。”
害得他从天之骄子的神坛上跌落的罪魁祸首,那个仗着身份便利,在他的食物里下药,趁着他无力反抗,给他注射改造成omega的药剂,让他成为人人喊打的罪人的人,是季绸的室友!
“是......我干的?”林修月茫然重复,很快他又用力摇起头来:“不是、不是我!”
所以他就是因为知晓他未来会害他,所以才恨他,所以才要做伪证,他要让他也经历和他一样被诬陷,百口莫辩,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滋味?
林修月的眼眸难以置信地震动着。
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季绸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他只一心看着林修月,看到对放那样惶然无助的样子,冰冷的神色骤然放缓,他的神情愈加柔和:“没关系,现在,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他上前一步,手掌贴着屏幕,像是在隔着屏幕拂魔少年布满脆弱之色脆弱的脸庞:“你乖乖的,听话,让我们为过去彻底做个了解。”
“你知道吗,我爱你,”他音色温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月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如之前那样爱你,我会是你唯一的哨兵,你唯一的alpha,你唯一的爱人,一切都不会变。”
眼泪终究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林修月看着面前这个人,忽然觉得很陌生。
他所有认知的基础,全部崩塌了。
“所以、所以你也要把我的手脚也打断一遍,让我作为omega被定罪,把我丢去垃圾星让人欺负我吗?”
季绸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却感觉自己已经从他眼中窥见了答案。
疯子。他想。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在他傻乎乎地在暗中照顾他,为他努力去和那些不太喜欢的人打交道,忍耐那些人的欺辱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心里用仇恨厌恶的眼光看他的?
光是想想他就感觉自己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他怎么这样啊?怎么能这么对他?
所以......所以他和他上床的时候,心里也是恨着他的?所以那样欺负他,不是因为喜欢他,是因为恨他?
是了是了,他之前亲口对他说过的,只是他太自信于自己的感受,没有信。
明明他都直接告诉他了,他怎么就没信呢?
他为什么没信?
林修月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精神力飞速衰败,他满脸忧愁郁闷地把自己缩在座位里,连头发丝都写满了无精打采。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要害你,我不会害你的......”他不抱多少希望地呢喃。
如果有人要害他,那也绝不会是他,不会是向导。
可他没有力气再去找出这个人原本该是谁,他恹恹地掉着泪,什么都提不起干劲。
“啧,一脸被人渣alpha抛弃了的小可怜样,”胡迪手臂撑在他的靠背上,余光讥讽地瞥了眼屏幕里骤然多了戾色的人,嗤笑,“还以为你眼光有多好呢,跟他,你还不如跟我。”
他抬起少年的下巴,不管屏幕那边传来的巨响,凑上去,状似要亲吻对方,又在快贴上前停住,命令:“他不要你,我要你啊,亲我。”
“宝贝,只要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答应放过你,我保证你无罪释放,如何,这笔买卖够划算吧。”
“胡迪·米勒!”季绸森然道,“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胡迪:“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你算什么,不是你不要他了吗,我这不是在帮你羞辱你的仇人,季大首席,你不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我吗?”
林修月眼睛颤了颤。
救生舰突然剧烈摇晃,胡迪身形趔趄,稳住身体问:“怎么回事?”
听了好半天不敢吱声的驾驶员:“天气控制系统坏了,气流很乱,之前盘旋了一会想瞪气流稳定些在冲出去,现在等不了了,沃尔夫星快支撑不住了,这颗星球要毁灭了,我们必须冒险冲出去。”
胡迪:“那就加速!”
林修月怔怔抬起头:“这里要毁灭了?可是还有很多人在这上面。”
沃尔夫星本地的居民,还有和他一起来的那些同学和老师,他们都还没走。
胡迪嘲笑着他的天真:“你还没发现吗,他们走不了了,上面给了他们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他们带着量子炸弹前往虫巢深处炸毁那里的卵,毁掉虫巢固然能解决问题,拯救沃尔夫星,可他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那枚炸弹的威力不够?”
“不,威力是够,不过,你自己看看外面,这么多虫子飞出来,信号干扰很快就会让他们手中现有的所有设备失灵,运输舰,钩锁,失去所有依赖信号和的能源才能使用的工具,只剩下武器和一枚炸弹,请问,他们要怎么靠人类的两条腿深入越过蹭蹭阻碍,深入到地下几百米的裂缝中的虫巢深处?”
林修月是从那里回来的,他最清楚,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人根本不可能活着到达那里,更别说安放炸弹了。
何况由于受到地下深处的震动影响,地面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峡谷,阻拦在蚂蚁般渺小的人类面前。
林修月向漆黑的窗外看去。
暴雨急速拍打着。
一道巨大的裂缝前,沈岚几人用力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背着炸弹丈量着距离,心中不由有些绝望:“就在前面,但我们跳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