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竟是我亡妻(156)
同样与主神有关的冒牌货,两幅面孔的慕沧岚,镜界中被夺舍的左霈,还有几次出手帮忙的洛藏客,最后是失忆的过卿尘……
所有人都仿佛有问题。
万苍终于醒悟过来:他抓不住的,从来都不是那一份温情,不是单单一个过卿尘,而是自己的命运。他活了两世,其实一直都在命争,与天斗。
一切都是主神埋下的种子。
是主神,是主神之上的存在,提前布好的局。
无力之感席卷而来,时时刻刻包裹着万苍,他却不甘就此放手,妄图回避,想要沉沦。
但实在是……太痛苦了。
有时候,万苍真的很想告诉过卿尘:你的无情道并非真的无情。你早在很多年前,就爱上过一位可怜的少年,是我;你曾经抓住过他,后来又亲手放弃了他,将所有的回忆斩断……
但他无法说出口。
只要提起话头,接踵而至的一定是一连串的“为什么”,以及更深刻的怀疑,甚至搞不好会暴露身份。
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万苍红了眼眶,终于泪眼婆娑,“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他一边哭泣,一边挪动着位置,坐到了过卿尘的身旁。
然后万苍抱住了过卿尘的衣袖。
只问了一个疑惑之处,还没有得到确切回复的过卿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伤心起来了?
万苍抱着过卿尘雪白的衣袖不撒手,眼尾和鼻头都泛着红色,哭得一抽一抽的。一阵阵莲香钻入鼻腔,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安抚,忽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哭。
人若阻我,本尊便杀人;神若拦我,本尊便弑神;魔若忤逆我,本尊便将他们尽数打散成魔气……
他妈的。
究竟有什么好哭的?!
众生皆苦,皆难自渡……说到底,本尊不过是要多杀几个拦路狗而已,如此一条路走到底,就知道究竟通不通了!
主神想要本尊从头修炼灵力,那就练……练到妖身圆满,仙力充沛,练到登峰造极!等到时候再融合原身,辅以魔气,修出混沌之力,就算主神真要夺舍,也得掂量掂量谁更厉害!
万苍一瞬间就释然了。
“师尊……抱歉,徒儿想、想到了亲生父母,他们死的好惨……徒、徒儿发誓,此生和魔族不、不……共戴天,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万苍此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仙门弟子,磕磕巴巴地发誓表忠心。
过卿尘被眼前人这异常诡异的脑回路震惊了,薄唇轻启:“祝鸿,你不必……”
不必这般沉痛。
万苍贴着过卿尘的胳膊,情真意切道:“徒儿不必再做无用功,要将心思都放到修炼上来,谢谢师尊的教诲,徒儿都懂得!”
这么说似乎也行。
过卿尘沉默了一瞬,再度开口:“祝鸿,一切还有……”
一切还有为师。
万苍深深地吸了一口过卿尘身上淡雅的莲香,浑身一抖,道:“一切还由徒儿自己把握,要早日追上师尊的步伐,继承师门的意志,徒儿都懂得!”
过卿尘扶额叹息,顿感头疼。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来找自家小徒弟,也不该问这么些问题?
事已至此,不如坦然接受。
无论“祝鸿”是否身负戾气,剑意是否肃杀,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像不像身殒的魔尊万苍,他都没有伤过人……眼前之人,只是“祝鸿”。
只是他过卿尘的小徒弟。
万苍抽抽嗒嗒,抬眸看向过卿尘,睫毛一颤,又滑下一滴晶莹的泪:“徒儿哭完了,让师尊见笑了……师尊,你刚刚问徒儿什么来着?”
还问什么问,没必要了。
过卿尘盯着被眼泪打湿的那一角衣袖,拍了拍万苍毛茸茸的脑袋,放缓了语气:“别哭。为师刚才是想告诉你,不必如此沉痛,背负所有,一切还有为师。”
万苍迟疑道:“可是,师尊……”
“嗯?”
“你保护我们,保护仙门弟子,保护天下的百姓,又有谁来保护你呢?”
过卿尘身形微怔,下意识回复:“为师是仙君,仙君不需要旁人保护。”
“那就由我来吧。”万苍擦干了眼泪,搂住过卿尘的腰,认真道:“师尊所行之道,一往无前,身后所护千千万万人,是人是鬼分不清,他们亦可能反过来刺师尊一刀。”
过卿尘眸中霜雪逐渐化开,唇瓣微张:“这,你……”
“师尊,徒儿还没说完呢。”万苍打断了过卿尘的话,蹭了蹭过卿尘劲瘦的腰身,忽然抬头,望着那双凤眸,坚定道:“若师尊要做斩向天下,肃清罪恶的一柄剑,那么徒儿也不做剑鞘——我只愿做师尊背后的刀,替师尊挡下所有伤害。”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立场,何种身份。”
过卿尘不解道:“祝鸿,你为何忽然说这么多?”
听起来像是要生死诀别一般。
万苍轻笑道:“仙门大比还没分出胜负,徒儿现在自然不该说这些。只是徒儿是怕将来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希望师尊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不要置徒儿于死地——现在嘛,自然是表忠心,只因师尊不信徒儿。”
“为师何曾不信你?”
万苍轻轻后仰,距离过卿尘远了几分:“师尊今日接到举报,便亲自来到众弟子住处,究竟是因为师尊真心想要夸奖徒儿,还是真的觉得徒儿心怀恶念,往后干得出来穷凶极恶之事,这才特地赶来告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