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走错方向了，现在是回去的方向吗？”羿玉在问怪物。

它既然能从旅店一路找到这里，就一定能够找回去。

在羿玉问完之后，努力蜷缩在后座上一动不动的怪物这才有了动作。

它的尾巴努力地从有限的空间里钻了出来，悬在羿玉视野中，尾巴尖略微向着一个方向倾斜。

——它在给羿玉指路。

羿玉既然问了，就不会再怀疑它。但他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用手指应该更方便吧……

忽略细节，在下一个岔路口时，羿玉干脆利落地转了方向盘，往怪物指的方向开去。

路已经指了，怪物的尾巴却没收回去，不仅如此，一直悬停在那里，时不时地就会修改细微偏差的方向。

羿玉见了，怀疑这只怪物多少有点强迫症。

就在怪物指路，羿玉狂飙的雨夜中，汽车渐渐向着那栋二层小楼奔去。

·

这次方向对了，离公路旅店越来越近，副驾驶上的闵绍元状态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些，但还没有醒来。

他的存在感还没有怪物强。羿玉能够闻到都是它的气息，类似雨，却又不太一样的味道。

这个任务世界一直都是雨中的世界，闻久了，连雨味都显得平常起来，怪物的气息却那么特殊。

正这么想着，后面传来了怪物带着特殊气音的嗓音。

“呼……”

这一瞬间，羿玉产生了非常奇怪的感觉。

明明后座上的怪物外表非人，最像人的那一张脸也充斥着妖异的色彩，最重要的是，它还吃人……

可是它这样冷不丁地发出一点声音。

就像是小甜在羿玉忙着向“猫咪杀手”的荣誉称号努力时，自己在办公室里睡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羿玉回来，立刻叼着自己喜欢的球迎了上去。

还会发出“喵呜嗷呜”的胡乱叫声。

尤其是，它是畏光的怪物，却在打雷的雨夜找到了距离公路旅店有一些距离的羿玉。

羿玉这会儿的感觉实在是诡异又复杂……

“呼……”没有得到人类声音回答的怪物动了一下，整辆车都跟着晃动，风雨从被撕开的车门大洞处翻涌进来。

羿玉回过神，尝试着与怪物对话。

“现在没有办法给你食物，等到回到旅店，我再给你。”

怪物在羿玉说话的时候，耳尖微动。

而在羿玉看不到的地方，它背后尖利的背鳍已经将后座的靠背扎成了蜂窝煤。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沉郁，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离旅店越近，张霁林的恢复速度就越快。

在突破某个临界值之后，张霁林总算能从昏沉的梦里醒来。

他睁开眼的时候，脑袋还有点钝钝地发疼，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慢吞吞地坐起身。

车灯照亮的一小片雨与路出现在他的眼中。

张霁林愣了一下，立时明了：“我们现在是在回旅店的路上吗？”

不知为何，羿玉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对，你刚才睡过去了。”

在张霁林醒来之前，羿玉正在问怪物想吃牛肉、猪肉还是鸡肉来着，突然听到张霁林的声音，他还吓了一跳。

张霁林没有听到他刚才在说什么吧……

好像没有。羿玉用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张霁林，没看出任何端倪。

事实上也没有。张霁林耳膜发鼓，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听羿玉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他揉着眉心，在思索自己之前突然【扮演】失误的缘由。

他毕竟是个资深任务者，尽管状态不佳，但多费些心力，对比一下羿玉和自己的状态，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谢谢你，Marry。”张霁林捂着半张脸，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丧失意识，若不是羿玉当机立断，情况会恶化到什么地步真说不好。

后怕之后，张霁林的心底却不合时宜地泛起一丝丝的甜味……

他感觉自己已经疯了，过了那么多年，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个恋爱脑，只是在任务世界里相处了六天不到，只是被好心地挽救了，心里却控制不住地升起了诸多繁杂的念头。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张霁林舔了下嘴唇，有点紧张，“我本名就叫张霁林，今年二十九——”

刚说完年龄，他忽然被一股巨力按到了玻璃上，脑袋里“嗡”了一下，有一瞬间还以为是车翻了。

羿玉也被怪物突然出手的动静惊了一下，他迅速扭头看了一眼，赶紧把它的手拽回来。

“那个，不要说这些了。”羿玉假装那一下是自己的手笔，有点生硬地说，“当心你会犯困。那个……我下手好像太重了，你没事吧？”

幸亏张霁林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他没察觉到刚才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有多大、有多凉，锋利到可以割开金属的指尖在他喉间有多蠢蠢欲动。

他捂着脑袋，闷闷地应了一声：“抱歉，我不该说这个的……我可能还没睡醒。”

羿玉闭了闭眼，良心都有点痛了。

第232章 生意

徐晓丽一开始没有意识到那种规律而略有清脆的声音是脚步声。

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被风刮到了墙上，不时晃动拍打发出的声音。但当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最后直接停在门口的时候，徐晓丽才突然意识到——那是脚步声。

那是脚步声。

而且是人的脚步声，因为穿鞋子和不穿鞋子走路完全是两种动静，即便是徐晓丽也能分辨出来。

会是谁？

徐晓丽往床底角落里又蜷缩了一点，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死死地瞪着房门，眼眶发涩发红时才眨了一下。